曹化淳親自悄然出宮,直奔刑部。
此刻,葉向高府上,齊聚的眾人都是一臉憂色。
葉向高,韓爌,楊漣以及東林黨一干人,都在這里,不停的議論著。
一御史一臉凝重的急聲道:“葉大人,韓大人,皇上如此胡鬧,胡亂命親信招兵,西南四省,河。南,山、東,陜、西動用了過三十萬兵馬,再這樣下去,可要天下大亂了!”
給事中也神色幽憤,看著幾人道:“諸位大人,皇上年幼,任性胡來,照這樣下去,只怕正德舊事又要重演了!”
禮部員外郎也站出來,沉聲道:“現在我大明正值多事之秋,不是弘治年間,臣請諸位大人,務必勸阻皇上,刀兵乃兇器,圣人不得已而為之,皇上如此任性胡來,恐有損國本,傷及太祖江山!”
楊漣幾人也緊擰著眉頭,滿臉凝重。
這里的人,對朝廷狀況無比清楚。國庫空虛,北方的建奴虎視眈眈,天災連連,民情洶涌,正是謹小慎微,急事緩辦之時,這個時候動用三十萬大軍用來剿滅叛亂,著實‘胡鬧’,不明事態輕重緩急!
楊漣看向坐在那,挺著大肚子,眉頭微皺,臉上還算平靜的葉向高,又瞥了眼面有嚴厲之色,面龐瘦削的韓爌。
韓爌也轉頭看向葉向高,冷聲道:“大人,而今內閣空虛,六部不全,尤其是兵部,正是皇上任意亂來的根由,我等應當盡快督促皇上,補齊輔臣,六部大員,掣肘皇上的任性,匡扶國政!”
葉向高臉上也有憂慮之色,瞥了眾人一眼,道“再等等。”
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怔,不明葉向高此話是什么意思。
就在幾人的說話的關口,幾輛馬車晃晃悠悠的進了城,然后直奔信王府。
“臣星(高攀龍、左光斗、魏大中)拜見王爺!”
朱由檢在大堂內很是高興,對著幾人虛扶道:“諸位大人都平身,快請坐,來人看茶!”
幾人都再一拜,道“謝王爺。”
分賓客坐下,喝過茶,朱由檢看著四人道:“我對諸位大人仰慕已久,也曾在皇上面前多次提及,皇上也有意征召,只是如今國事紛憂,一切都還未來得及……”
四人以星為,星七十多歲,雖然臉上蒼老瘦削,但精神矍鑠,眼神閃爍著堅定自信之色,微笑著向朱由檢道:“近來老朽在鄉野也常聽見信王賢德之聲,殿下在朝堂匡扶正義,在內閣勤于政務,當為一代賢王,令我等欣慰。”
高攀龍身形高大,頗為威武,臉上有軍人的崢嶸之貌,他微微躬身,對著朱由檢道:“王爺立于內閣,力呈鹽政、織造之失,維護遼東,清楚閹黨余孽哪一件都可載入史冊,功勛彪炳。”
朱由檢對幾人的來訪真的是很開心,擺了擺手,道:“諸位大人不必客套,來人,命王妃準備酒菜,今日本王要與幾位大人暢飲!”
這四人自然不是來喝酒的,簡單客套一番,左光斗看著朱由檢道:“王爺,您對皇上近來的作為,有何看法?”
近來的作為,自然指的是動用三十萬大軍,全國平匪了。
朱由檢聞言眉頭一皺,神色默然。
近來各地都指揮司,按察司,布政司,甚至是州府縣的奏本飛入京城,雖然兵事的奏本大部分都直接進入司禮監,并沒有進入內閣,但窺一斑而知全豹,只怕,文昭閣的奏本已經堆積如山了。
魏大中見朱由檢不說話,瞥了眼前面的三人,沉聲道“王爺,皇上登極,隨意不上朝,任由內閣空員,六部尚書之位空缺,胡亂用人,現在更是到了招兵了幾十萬人,滿天下的平匪,不說錢糧餉銀不是國庫可以承擔,單單三十萬大軍,就足以引起天下大動,動搖國本!”
一聽到‘國本’二字,朱由檢臉色微變,別的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太祖打下的江山,他絕不容任何人妄動!
他站起來,目光凝重的看向屋外。有了袁崇煥的事情,他對涉及軍務,兵部的事情上不敢多話,但朱栩這次肆意的動員三十萬大軍,竟只是用來平那點點的心亂,這讓誰都不能同意,更不能放心!
“來人,”朱由檢看了四人一眼,猛的大聲道:“召在京的三品以上大員來本王府上,商議要事。”
星見信王如此有魄力,微笑著點頭。
有朱由檢出頭,那么他們東林黨重新立于朝堂,驅邪用正,匡扶社稷就在眼前!小皇帝雖然胡鬧,卻也正是教育的好時機。
畢竟,星可是仰慕張居正之人!
文昭閣內。
朱栩坐在那看著奏本,翻一本,扔一本。
“山、東道御史,布政司,按察司的聯名奏本。彈劾招討副使盧象升。”
“廣、東道御史,布政司參議,各府聯名奏本。彈劾招討使孫傳庭。”
“四、處總督,湖廣巡撫并各處總兵官的聯名奏本。彈劾右都督秦良玉。”
劉時敏站在一邊,看著朱栩邊上幾堆還沒有看的折子,足足有上百本,低著頭,默然無聲。
一個內侍從門外轉身進來,走進幾步道“皇上,馮祝來了。”
朱栩繼續翻著折子,淡淡道:“讓他進來。”
馮祝進來,頭上帶著冷汗,面色有些倉皇的躬身道:“啟奏皇上,星,高攀龍,左光斗,魏大中四人進京了,此刻……正在信王府上。”
朱栩手一頓,轉頭看向馮祝道:“是今天進城的?”
馮祝頭垂的更低了,道:“回皇上,是是今天剛剛進城的。”
朱栩看著他,道“嗯,朕知道了,你去吧。”
馮祝嘴角顫抖,躬身道“奴婢告退。”
馮祝的能力他自己也清楚,并不足以擔起東廠的事務,就好比現在,星等人進了信王府他才后知后覺。
馮祝走了,朱栩繼續翻著奏本。
全國十五個布政司,也就是十五個省,總督,巡撫,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揮司,加上有資格上奏的御史,參議之類,府縣的頭頭腦腦,近乎不約而同的都寫了奏本。
全都是彈劾秦良玉等他新命的招討使,都是彈劾他們要引起天下大亂,應削去兵權,按罪論處。
不多久,一個內侍匆匆跑進來,在劉時敏耳邊低語了一句,劉時敏揮手,走向朱栩,道“皇上,朱宗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