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兗/州。
魯王朱壽看著眼前偌大的魯王府,神色平靜,心里卻頗為感慨。
這魯王府還掛在他的名下,可他被圈禁在京城,這魯王府里里外外也都是東廠的人,現在,看著魯王府里的東廠番子陸陸續續撤出來,臉上也出現了一點點笑意。
朱以海站在他身后,神情也頗為激動,道:“父王,咱們這回算是揚眉吐氣了。”
現在整個大明的藩王,要么被殺,要么就是圈禁在京城,出頭的也就是平王,靖王,他們魯王算是第三個!
朱壽也是聰明人,他能明白,大權在握的皇帝,已經不用再顧忌什么,是該拉攏有用之人的時候了。這個時候,誰能做的好,誰就能在新朝光芒萬丈!
朱壽背著手,道:“事情做的怎么樣了?”
朱以海連忙道:“父王,我已經去找過東廠,巡撫衙門,總督衙門了,該有的東西都差不多了,只要找準機會,就能動手!”
朱壽目中仿佛一座高山在轟然倒塌,大步向王府里面走去,道:“寫奏本去京城,請皇上動手吧。”
“是!”朱以海大聲道。走進了久違的魯王府,他的心情也跟著激動起來。
不到一天時間,自京城的調令就到了濟/南府,布政使,按察使全都被叫進京述職,又不過一天,幾個府的知府也全都被調進了京。
一時間,偌大的山/東頭頭腦腦,地頭蛇全都離開了山/東。
濟/南府。
魯王朱壽,巡撫李精白,總督閻鳴泰在座,三人現在是山/東最有權勢的三人了。
李精白也是魏忠賢的人,他看著魯王笑道“王爺,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閻鳴泰負責的是全省軍務,對于政務,他不能多插嘴,對著魯王道:“王爺,盧總兵去登/州見袁大人,暫時返回不了,不過有信使來,龍驤軍會鼎力支持王爺的。”
朱壽放下手里的茶杯,大馬金刀的坐在那,道:“二位大人,根據皇上的意思,也參考了江/蘇的制劃,本王決定,先將布政司,按察司合并,然后補齊左右參政,參議,重新架構,同時甄選各府知府……”
李精白這陣子也在研究江/蘇的新體制,從魯王的話里他就明白,這就是仿照江/蘇改制了。
山/東不同于江/蘇,沒有太大的阻力,只要他們幾人齊心協力,足以壓制反彈聲,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他們就能慢慢的消化這次改制的反對聲,理順政務。
不過,改制改的是官位,其中的利益太大,不論是李精白還是閻鳴泰,亦或者魯王,都難免要明爭暗斗一番了。
御書房,朱栩拿著劉化送來的奏本,面露冷色。
劉化奏報,建奴的騎兵離古北口不過二十里,似乎有破關的意向。
孫承宗,申用懋,孫傳庭都站在不遠處,神情凜凜。
孫承宗道:“皇上,建奴野心勃勃,這次大敗林丹汗,蒙/古怕是沒有能力再抗衡,以建奴以往的作為,怕是會通過各種盟約,聯姻的方式拉攏,控制各部,他們的力量會壯大到超過以往,需認真應對。”
申用懋也贊同,抬手道:“皇上,錦/州,寧/遠都固若金湯,臣擔心建奴會繞過兩城,直接入侵山/海/關。”
孫傳庭卻不同意,道:“皇上,山/海/關不是那么容易攻破,臣倒是擔心建奴此番出現在古/北/口,是另有目的。”
朱栩放下奏本,看了三人一眼,心里贊嘆。
果然,很多事情都變了,歷史上,后金突破喜峰口,大明朝廷措手不及,京城差點都被攻破,而現在,已經有人可以預料到了。
朱栩笑了笑,道:“嗯,跟朕猜測的差不多,兵部先做好預案,朕會命錦衣衛那邊仔細探查,有結果,再做詳細的安排。”
孫承宗等人最高興的,倒不是皇帝多么雄才大略,而是能夠聽得進臣子之言,辨得清哪些該贊同,哪些要拒絕。
三人應了一聲,出了景陽宮,便向著參謀部走去。北方重鎮不少,可漏洞也太多,他們需要細致的調查,做好足夠的推演。
朱栩送走了三人,又看著劉化的這道奏本,神色沉吟。
黃太吉不是簡單的人,他這么做,是故意的,還是另有企圖?真的會如歷史上一樣,再次突破喜峰口?
朱栩拍打著這道奏本,沉思良久,抬頭看向曹化淳道“傳旨給遼東,想盡辦法探查,朕倒是要看看,黃太吉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曹化淳知道,遼東一直是朱栩的心病,應道:“遵旨。”
剛要走,朱栩又道:“再傳旨給趙率教,讓他領著騎兵北上,再讓滿桂的騎兵移師昌/平。”
曹化淳看了朱栩一眼,道“遵旨。”
朱栩說完這些,還是不安心,又道“再傳旨給四/川,宣秦良玉進京!”
曹化淳覺得朱栩的安排過于謹慎,遲疑一番,還是答應道:“是。”
另一邊的劉時敏心里也這么覺得,不過并沒有出聲。
待曹化淳走了,朱栩暗吐一口氣,繼續翻著奏本。
這一道,是來自山/東錦衣衛的,其中歷數了魯王,李精白,閻鳴泰等人的一舉一動。朱栩細細看了看,旋即笑了笑,隨手扔到一邊。
這幾人有私心朱栩是知道的,只要在他能容忍的范圍,按照他的既定軌道走,朱栩也不怎么在意。
更何況,他們再怎么鬧騰,也是他一句話就可以終結的事!
轟轟轟
突然間,外面響起了炸雷般的響聲,整個景陽宮都在跟著顫,旋即天色飛速的黑暗下來,朱栩都看不清奏本了。
曹化淳也神色微驚,抬頭看向外面,走過來道:“皇上,外面要下雨了。”
朱栩沒辦法看下去,走出門,站在屋檐下,望著烏云壓頂的天空。
嘩嘩嘩
幾乎是轉眼間,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將整個院落都濕透,沒多久,小溪成河流,成湖泊,積滿了院落。
曹化淳站在他邊上,大聲道:“皇上,欽天監那邊說了,這場雨要下好幾天。”
朱栩默然點頭,‘小冰川’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大旱大澇,大雨集中短暫,大旱綿延時長。
朱栩看了一陣,見雨勢越來越大,道“讓各地準備存水,各地做的怎么樣了?”
曹化淳道:“回皇上,各地都有準備,具體的,還得再觀察。”
朱栩輕吁口氣,看著院子的流水。
這場大雨,并不是一個好兆頭啊。
果然,這場大雨,下了幾天幾夜都沒有完,皇宮內到處都是積水,內宦宮女,整天忙著通水。
乾清宮前,朱栩望著雷聲不絕的天空,道“外面,怕也是積澇成災了吧?”
曹化淳也看著黑蒙蒙的天色,道:“是,不過倒是沒有形成洪水,這一多年的疏浚河道,還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朱栩點頭,番薯就要收獲了,好在不是全國范圍大澇,影響應該不會太大。
“皇上,溫大人,錢大人來了。”
劉時敏從后面冒著雨過來,放下傘道。
錢謙益與溫體仁都是禮部侍郎,加上文昭閣的施來,還有吏部,翰林院,貢院,國子監都一干人,負責此次秋闈。
朱栩擺手,道:“讓他們去文昭閣,此事全權交給文昭閣安排。”
劉時敏微怔,旋即躬身道“是。”
溫體仁與錢謙益接到旨意,都是一愣,兩人楞的又都不同。
錢謙益是朱栩的人,溫體仁半個都還算不上,兩人心思各異對視一眼。
錢謙益才華橫溢,在江南,尤其是東林內,享有盛譽,一直都被稱為‘魁首’,不過這個魁首相比東林大佬星等人,或者楊漣,左光斗等人又差了些,不論是資歷還是官位,也就是文名很盛。
溫體仁見錢謙益不語,笑道“錢大人,請吧。”
錢謙益好似反應遲鈍,連忙道:“是是,溫大人請。”
溫體仁看了眼錢謙益,邁步向文昭閣方向,身后打傘的小廝慌忙跟著。
朱由檢對于朱栩的這次真正的放權有些意外,卻也很是些興奮,在班房內,對著施來,溫體仁,錢謙益三人笑道:“今年,乃是崇禎年第一次選士,意義非凡,三位大人務必同心協力,為國選材。”
三人都頗為恭敬的應聲,躬身立在那,沒有先說話。
朱由檢對這些人的心思早就看透了,心里越發不滿,卻笑容滿面的道:“錢大人,對于這次科舉,有何安排?”
錢謙益微微躬身,道:“回王爺,下官計劃奏請皇上,重開南/京貢院,會試分兩場,南/京,京/師各一場,各錄取三百人。”
朱由檢見他對主考官,出題人,審題人都只字不提,眉頭皺了皺,以一種堅定的語氣道:“考題,主考官,卷簾官等都由本王決定,三位大人先做好準備,其他的,等本王命令。”
施來神色有些擔憂,雖然景陽宮將權力下放,可也得分清里面的尺寸。
溫體仁與錢謙益神色倒是沒變,心里卻都有些不滿,這分明就是奪權,不信任他們!
不過,他們有的是手段應付,都面色帶笑的道:“是。”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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