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的動作可以說是光明正大,沒有任何隱瞞。≦雜=志=蟲≦
在侯國興押著劉鳳忠進京的時候,已經睡下的,還沒睡的京城高官們都相繼得到消息,不得不聚在一起商議對策。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事實發生了。
這次是傅昌宗府邸,內閣的兩人,六部尚書中的五人,七個聚集在涼亭內,都有些神態肅然。
他們對于魏忠賢的擔憂即來自于他過去的輝煌歷史,同樣也在于他未知的手段。
應急衙門大權在握,無可節制,真要干出什么事情,他們連善后的機會都沒有!
眾人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沈珣開口問道“督政院那邊,可有什么消息?”他刑部這邊沒有任何消息,想來督政院也不會有,只是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督政院掌握在靖王手上,這個人是宗室親王,他們這些大人們現在都有意無意的回避他,想要將宗室推離朝廷決策圈。
傅昌宗算是與靖王走的比較近的,聞言搖頭道:“督政院那邊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動靜,正在加緊籌備,選人,布置各地的督政院,怕是沒有空理會魏忠賢那邊,只是那個反貪局倒是很積極,具體還得問靖王。”
眾人默默點頭,督政院,刑部,大理寺都在忙著對地方布局,完成‘政改’的目標,這才是他們的頭等大事。
徐大化作為前閹黨之人,最是擔心就是他,滿臉憂色的道:“魏忠賢已經動手,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周應秋對魏忠賢了解極多,這些年在吏部也不是白待的,神色冷靜如鐵,漠然道:“魏忠賢具體要做什么,怎么做我們都一無所知,當前內閣與六部的要務還是不斷的推進‘新政’,至于魏忠賢……冷眼旁觀,需要我們出手的時候再出手,否則只會亂上加亂,無助于穩定。”
周應秋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可有道理歸有道理,并不能解決他們心中的憂慮。
魏忠賢的手段以及現在掌握的權力,將北直隸掀翻都可以!
申用懋最擔心的是兵權,魏忠賢已經掌握了京東大營的兩千人馬,還有東廠的兩千緹騎,真要是再多一點,就有可能出現不可控的事!
那是他們絕對不能容忍的!
申用懋道“巡防營日夜待命,應當護衛京師安穩,宮里的話,能保無萬一嗎?”
眾人神色微驚,旋即若有所思。
禁軍現在是由副統領李思忠掌管,李思忠是‘貳臣’,叛明叛金,在這個對人品要求極其苛刻的年代,李思忠根本不值得他們信任。
不過李思忠畢竟是歸降之人,朝廷要展示寬容大度,二來還有一個李才人在里面,算是外戚,更不能輕慢。
孫承宗會意,思索著道“待會我進宮求見太后,請太后對禁軍布置做出一些調整,同時遏制一下李思忠的權力。”
雖然女人不能干政,這個時候請張太后調配一下宮禁是沒有問題的,李思忠不會反對,他們朝臣更不會。
畢自嚴微微點頭,道:“待會兒本官會將六扇門,刑部,督政院等涉及到應急衙門的人叫到內閣,認真的談一談,任何事情必須要及時奏報內閣,以認真應對。”
這個眾人都沒有意見,徐大化心有不甘,剛要開口,突然間宮外傳來一陣鑼鼓喧天的哄鬧聲。
“發生了什么事情?”沈珣猛的站起來,向著門口喝道。
其他人也都紛紛轉頭過去,近來他們都有些神經過敏,一有風吹草動就心驚肉跳。
內閣中書許杰連忙走進來道:“已經派人去問了,諸位大人稍后。”
眾人都皺眉,沈珣也強耐著性子坐下。
京城正是多事之秋,任何大小事情都不能輕松對待。
沒多久,許杰就來奏報,神色有些異樣,道:“回諸位大人,是東廠侯國興押解河.間府知府劉鳳忠在游街。”
“游街?”
眾人眉頭皺的更緊了,魏忠賢這是什么意思?打的什么算盤?
都猜不透,畢自嚴沉色道“派人盯緊了,東廠的一舉一動都要匯報上來,絕不能有絲毫耽擱,明白嗎?”
朝廷高層顯然是將魏忠賢當做了第一大敵人,許杰會意,道:“是,下官這就去安排。”
與此同時,侯國興騎著高頭大馬,領著二十緹騎,押解著劉鳳忠進了城。
劉鳳忠被關在牢籠里,他身后是一輛輛護衛嚴實的平車,上面都是古玩字畫,真金白銀,厚厚的銀票,打開任由觀賞。
這一眼看去就不得了,哪怕大富人家都未必一下子拿得出這么多。
兩旁的人敲鑼打鼓,大聲叫喊。
“河.間府知府劉鳳忠,貪污納賄,臟銀贓物超三十萬兩……”
“經百姓舉報,現緝拿歸案,押送刑部候審!”
“懲前毖后,治病救人,自首投案,從輕處罰!”
當當當
這么大動靜自如引起了京城的百姓圍觀,有實物在眼前,這是眼見為實!
“打倒貪官污吏!”
“支持朝廷新政,肅清貪官!”
“打死他!”
百姓們的熱情是激烈的,石頭,臭雞蛋以及能扔的所有東西都拼命的砸向劉鳳忠。
劉鳳忠盡全力的縮著身體,滿臉痘是緊張,慌亂之色。
有這么一遭,他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侯國興押解著劉鳳忠一路直奔刑部,廖昌永已經在等著了。
侯國興下馬,一臉肅色的抬手道:“廖大人,犯人劉鳳忠押至,人證物證齊全,請刑部收押,早日移交大理寺審判。”
廖昌永是剛剛得到消息,聽著侯國興冠冕堂皇的話有些不適應。
東廠什么時候這么講究?這么光明正大了?
不過他們尚書不希望事態擴大,能將人犯控在手里自然是極好,他抬手道:“有勞侯大人,下官這就接收。”說著他一揮手,刑部差役就匆匆出來,拿人的拿人,清點贓物的清點贓物,忙的熱火朝天。
待刑部清點無誤,侯國興向廖昌永抬手道:“下官事了,告辭。”
廖昌永也不太適應‘講道理’的東廠,只能愣愣的回禮道;“有勞。”
東廠的一舉一動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短短時間就傳遍京城。
所有人都蒙了,東廠這是要干什么?完全無法揣度!
尤其是傳到內閣,一群人都沉凝不語。
東廠要是講規矩,太陽都不會出來,這里面肯定有陰謀!
這是所有人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