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栩在這里一直停留了三天,雨勢才算減弱,大風漸
天氣依舊是陰蒙蒙的,朱栩一只拳頭捂嘴,咳嗽著走出來,抬頭看著天色,道:“現在水情怎么樣?”
曹化淳站在朱栩身后側,道:“工部的徐尚書一直在開.封,內閣調集了各省的省兵,府兵,縣兵,在全力應對,目前還沒有決堤的消息傳來。”
朱栩背著手,嗓子難受,心里也不寧靜。
這幾場大雨都集中在一個時候,哪怕他這些年都在興修水利,疏通河道,可還是不能確保不會決堤,不會發生大洪災。
“還有多久能上路?”朱栩皺著眉頭道。不能在繼續等了,必須要去親眼看看。
曹化淳道“地方上已經在清理了,還不知道要多久。”
“不等了,繞路吧,不去武.昌,直接去襄.陽,想辦法盡快渡河,命禁軍,神機營準備,立刻開拔!”朱栩背著手,斷然道。
曹化淳知道朱栩心焦,應聲道:“是。”
朱栩一聲令下,大軍迅速動了起來,嚴陣以待的準備著。
“皇上,有人在盯著我們!”
在朱栩剛要上馬車的時候,禁軍副統領王一舟走過來,低聲道。
朱栩神色不變,轉頭看向他,道:“查清是什么人了嗎?”
王一舟道:“還沒有,錦衣衛已經在查了,人不多,臣可以帶兵摸過去,將他們抓來審問。”
朱栩想了想,擺手道:“不管他們,讓錦衣衛查,你們注意一下就是,趕路要緊。”
“是!”王一舟應聲。他帶領的禁軍,神機營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想要威脅皇上起碼要兩萬大軍!
朱栩的馬車在禁軍中間,決定繞道直接前往襄.陽。
在朱栩大軍開拔后,在遠處的一個山林間,三個穿著厚厚蓑衣的人影走出來,胸前掛著望遠鏡,腰間佩著劍,臉上都是鐵面具。
明朝早已經不允許私下里鑄造刀劍弓等兵器,望遠鏡更是軍管品,一般人能接觸都難。
這群人,不簡單!
站在中間,領頭的人開腔道:“狗皇帝這是要繞道了,他的目的地應該是陜.西。”
聲音清脆,冷冽,分明是一個女子,從聲音來看還不大。
他邊上的一個高個子,甕聲道:“小姐,咱們現在怎么辦?”
女子望著大隊人馬快速離開,冷聲道:“狗皇帝怕死的很,幾乎不離開大軍,咱們繼續跟著,找到他的弱點!”
他另一邊的男子,聲音顯得年輕,嗤笑道:“男人無非酒色財氣,狗皇帝一定是好色之人,聽說他準備大婚,遴選的秀女多達數千人!”
女子頓時冷哼一聲,道:“我們先去陜.西等著,做些準備,找到機會就一刀殺了他,為國為民除害!”
“嗯,走!”
三人轉身又進入山林,沒多久,換了裝束的三人,騎著馬,繞道而行,要趕在朱栩之前進入陜.西。
馬車內,朱栩不時的咳嗽一聲,半瞇著眼的假寐。
走了不知道多久,朱栩突然開口道:“傳旨給錢龍錫,讓他帶湖廣巡撫衙門以及各府知府到襄.陽來見朕,不得慢遲!”
曹文詔微怔,連忙清醒過來,道“遵旨。”
說完這一句,朱栩又閉目養神,在車廂中顛簸著,趕往襄.陽。
整個長江中下游,甚至于西.安一帶的大雨仿佛沒個停,斷斷續續已經近一個月,太湖,潘陽湖等都暴漲,各個堤壩都處于危險狀態,隨時能決堤!
工部尚書徐大化并以‘天使’的身份在巡視河道水情,已經好些天沒有睡著覺了。
河水剛剛有所消減,狂風大雨又不期而至。
沿河的省府縣也都急了,這要是決了堤,沿河的沒有能逃得掉,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多少府縣!
內閣已經意識到了情況嚴重,孫承宗更是親自出京,趕赴河.南。
現在的水情讓整個大明官場都注意到了這場大雨,也令他們再次審視眼前的災情,清醒過來,這不是普通的,偶爾的天災,這是綿延了幾十年的災情,并且在逐漸走向更嚴重,沒有減弱、停止的跡象。
朝報以及各地的報紙動作更為迅速一點,不間斷的登載今年的水災,尤其是朝廷的每一步應對,都寫的非常詳細。
同時,也讓整個大明都在漸漸明白,整個國家正在經歷什么樣的狀況。
兩天后,朱栩的感冒稍微好了些,馬車內,朱栩翻看著內閣送過來的奏本。
這些有的是請示,有的是例行通知,有的只是建議,還有很多是彈劾奏本。
朱栩挨個的看過去,對于彈劾奏本,他向來是敬而遠之,都是直接轉交給有司進行調查,例行通知的也只是需要知道就行,建議的他要留在晚上休息前看,好做記錄。
最關鍵的,就是請示的,這些里面涉及政務,人事,錢糧等等,每一項都極其重要,大意不得。
前面是關于政務,尤其是‘新政’一塊比較多,里面有太多細節,復雜到畢自嚴等人都沒主意,需要朱栩來拿捏。
接著就是關于錢糧,國庫已經見底,內閣希望提前接管惠通商行,十大糧倉等,補充國庫。
最后就是人事一塊了,福.建巡撫,各地參政參議,督政院,大理寺,刑獄司等等,一口氣有數百人的任免,外加年終考核,需要任免,左遷右調的不知道有多少。
當然,還有就是輔臣的人選,不過時間太緊,還沒有發過來,想必對內閣來說,這也是件極其頭疼的事情。
朱栩挨個審閱,批的批,留的留,處理的干凈利落。
倚靠在廂璧上,朱栩松了口氣,道:“還有什么消息?”
曹化淳手里的小冊子打開,看了眼道:“察哈爾那邊近來安分不少,在互市一類的事情上都比較積極。倭國的使臣上書,希望能繼續入朝上貢,并且想要派生員入京學習,同時還想購買火器,加入聯合艦隊。京城里,有些不太平,有些人跳出來,要爭奪輔臣之位。錢謙益……辭官,已經回南.京了。”
朱栩嘴角微動,哼笑了聲,察哈爾還好,倭國就是不肯聽話,必須要好好教訓,京城倒是無需在意,任由他們蹦,倒是錢謙益,居然真的辭官了,這是要鬧哪一出?
微閉著眼,朱栩思索了一會兒,道:“察哈爾那邊,先放著,不應不否。倭國,將貢品抬高,緬甸的三倍,如果不同意,即刻封鎖倭國,禁止片帆入海!京城的事情,盯著吧,先不管。至于錢謙益,他既然辭官了,今后就別復出了,任何舉薦的奏本,一律打回!”
“遵旨。”曹化淳道。
朱栩閉目假寐,已經習慣了馬車的顛簸,加上近來一直感冒,總是不自覺的有些困倦。
不過他還是強忍著,想著即將到陜.西,他睜開眼看向曹化淳,道:“皇兄在陜.西,現在怎么樣?”
現在的朱栩的皇兄只有一個人,就是信王朱由檢!
曹化淳知道,這個人對皇帝來說有些特別,對待他的處置,皇帝一直都是再三留情,雖然不清楚為什么,他還是謹慎的道:“王爺深居簡出,極少在外面走動,偶爾會捐助一些錢糧出來。”
朱由檢,是一個很刻板自己的人,沒有什么趣味,或者說明朝皇帝的文化修養上本就差了很多,從朱元璋到朱栩,沒有出什么畫家,書法家,詩人之類,比宋朝那些皇帝差了不少。
朱由檢這個人,朱栩心底一直存有同情,不想對他太過苛待,這也是朱由檢為什么能出京就藩的緣故。
現在的宗室沒地沒生意,只有一點俸祿,比以往過的是相當的‘憋屈’。
朱栩右手放在腿上,習慣的敲擊起來,許久之后,突然道“通知一聲皇兄,朕要在西,安見他。”
曹化淳抬頭看了眼朱栩,道。“是。”
說完這句,朱栩就閉著眼,真的準備睡一覺了。
朱栩的路繞的比較遠,進入十月之后,臺風總算不再來,各地的水情也都有了控制,在幾番潰堤后,還是穩住了,水位在下降,沿岸各地算是渡過了一劫。
這一劫也是大明的,不知道為大明省下了多少錢糧。
到了這時候,各地對修筑河道的事情更加上心,紛紛上書,要求撥銀子,繼續挖河,興修水利,對一些要地進行大規模的擴建,防范洪水再來。
只是,這個時候國庫已經很緊張,朝廷的主流意見是縮緊銀根,大幅度減少支出,已然不會再繼續大規模的繼續這樣的工程了。
襄.陽府。
這座城在湖廣也算是上等府,由于災情的關系,收入也是銳減,過的并不好。
知府唐一澤,很是有些戰戰兢兢的站在朱栩左側。
這里是府衙后院,朱栩喝了口濃茶,微笑的看著他道:“無需拘謹,朕知道你在襄.陽做的還不錯。”
現在明朝的官場都將朱栩這個皇帝視為洪水猛獸,避之不及,現在朱栩到了襄.陽,這位知府自然不敢大意。
唐一澤今年三十八,是萬歷四十四年的進士,劉宗周的徒弟,官聲,士林名望都很不錯,他看著朱栩,表情有些緊繃的道:“皇上,錢大人等人明日就都會到齊,是否要先行召見?”
朱栩想了下,道:“先不急,讓他們準備好,兩天后朕召見他們。”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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