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諾森十世是一個老奸巨猾,老于世故的教皇,他的話滴水不漏,向朱由檢表達了足夠的誠意,但半分承諾都沒有。
朱由檢看著這個英諾森十世,恍惚的仿佛見到了他那位好弟弟,總給人看不透,心里另有盤算的感覺,面上還跟你談笑春風,真實情緒分毫不露。
不過這英諾森十世到底不是他那弟弟,他見招拆招,將明朝的一些想法不動聲色的透露出去。至于教廷接招不接招,或者怎么接招,朱由檢并不關心。
教廷想要在東方傳教,明朝這一關必須過,甚至未來需要大明的地方會越來越多,教廷需要大明的友好關系。
相反,在朱由檢看來,明朝根本不需要與這個莫名其妙的教廷有什么關系,因此態度格外的強硬的,面對老辣的英諾森十世,口頭上一點好處的沒給,條件倒是不少。
英諾森十世面帶微笑,慈祥和睦,與朱由檢是相談甚歡,同樣是一點準話沒有,全都是假大空。
宴會之后,馬伊達爾齊尼送走朱由檢,回到教皇的寢殿,冷笑道:“陛下,這明人這是要干什么?他們有什么目的?”
朱由檢在飯桌上,只隨口提了一個讓教廷對待明人友善些的小條件,其他的就沒有了,都是廢話。
這在馬伊達爾齊尼看來,太古怪了。
英諾森十世看著身前桌上的經書,以一種平和,淡漠的語氣道:“東方的太陽與我們是一樣的,我們沐浴上帝的光輝,東方不能例外,世界上沒有上帝之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馬伊達爾齊尼立即會意,恭敬的道:“是陛下,我將尊崇您的旨意,與明人再次進行交談。”
英諾森十世沒有說話,安靜的看著經書,一縷陽光灑進來,照射在英諾森十世身上,金光閃閃,如同沐浴在圣光中的上帝之子。
馬伊達爾齊尼越發恭謹,悄步退了出去。
朱由檢回了他們的小樓,回憶著與英諾森十世的對話,淡淡道:“那教皇看似很客氣,但一句話準話沒有,我們的目的很難達成。”
馮祝看著眼前的茶,暗自搖頭,明朝之前賣給歐洲的茶都十分差,教皇拿這個招待他們,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覺得好。
馮祝深知朱栩想要在東方另立一個教派,抗衡歐洲的基督教,遏止他們的滲透,入侵的企圖。
聽著朱由檢的話,他道“王爺,不管如何,教廷的手不能伸到我大明,政院那邊有一個神學科,專門用來研究歐洲教會的這些教義,我們要做的,就是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務,其他的,我們不用管,無需多慮。”
朱由檢聽著馮祝話里若有若無的意味,沒有接話頭,道:“與尼德蘭的談判怎么樣了?”
這一次,是李一藻接話,道“王爺,順利的超乎想象,那梅納德不止想要與我大明直接貿易,還希望能夠在全世界范圍呢合作,互通有無,看情形,頗為急切。公公已經出價一千萬兩白銀訂購糧食,還將賣給尼德蘭五十艘大小戰艦,上千門火炮,其他的瓷器,茶葉,香料等不計其數,單單明年一年,預計給國庫帶來兩千萬白銀的收入!”
朱由檢對其他的不關心,對糧食極其看中,不由大喜的道:“這就起碼有三千萬石了,好好好!對了,那個法蘭克怎么說,還有英格蘭,那個羅馬帝國德意志?奧斯曼有沒有回信?”
馮祝看著朱由檢激動的表情,道:“王爺切莫著急,容奴婢慢慢說。法蘭克對我們的艦隊很感興趣,希望用二百萬白銀買下來,其他的,倒是興致缺缺。英格蘭那邊態度曖昧,沒有準信。那個羅馬帝國就更是如此,他們還在分裂的混戰中,沒有見我們派去的人。奧斯曼那邊的使者根本就沒有上岸,他們太暴戾,有殺使的習慣。其他的,基本也是石沉大海……”
大明艦隊的出現是相當突兀,不同于西班牙面對的財政以及國力下降的困境,教廷渴望在東方傳教,法蘭克,英格蘭等無求于大明,并且與西班牙關系惡劣,既然明朝與西班牙結盟,那就間接是他們的敵人,自然沒什么好感。
至于德意志的羅馬帝國,奧斯曼帝國就更不理會明朝,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
朱由檢心里有些失望,但旋即振奮的道:“國朝一年收入不過千萬石,現在有三千萬石,朝廷,百姓都能松一口氣,這趟還真是沒有白來……”
馮祝看著朱由檢笑而不語,這些只是直接購買的,其他方面的貿易,還能給國庫帶去千萬兩的白銀。
每年支出三千萬,還能有千萬的盈余,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這已經超過大明歷年的財政收入,足以養活大明朝廷!
皇上是多么的高瞻遠矚,高屋建瓴,高山仰止!
馮祝心里一時間出現無數的贊美詞,眼神越發崇敬,恭順。
朱由檢忽然間有愣住,看著馮祝道:“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回去了?”
如果其他事情沒有意義,那么他們這一趟到了羅馬就可以終止,而后就可以啟程回返了。
現在快要十二月了,他離京快兩年,真的想家,想念大明的一花一草了。
馮祝心里想了想,沒有立即回話。
按照計劃,歐洲各國他們都是要去走一趟的,但現實來看,潛藏著巨大的風險,要是去英格蘭,他們搞個伏擊,說不定明朝這支艦隊就是無敵艦隊第二。
奧斯曼帝國,俄羅斯這些就更危險了,他們的心思更加南側,在歐洲都是‘暴戾’的代名詞。
這么算算,似乎確實沒有其他必要繼續滯留,只要解決教廷這個麻煩,就可以回京了。
李一藻看著兩人意動的神色,提醒道:“王爺,公公,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就這么急著回去。”
朱由檢知道,李一藻正在四處走動,收集歐洲的文化,科技,軍事等方方面面的資料。他們要編纂一本巨著,要上書給朝廷,上書給乾清宮。
這本書的意義,從一開始就很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