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伊達爾齊尼不敢答應,沉默以對。
倒是其他的教廷隨員躍躍欲試,他們對圣經經義熟爛于心,并且對信徒說過無數次,若是辯論,他們不懼任何人。
但馬伊達爾齊尼不同意,堅決反對。
明人對他們的警惕性強的超過他的預計,這次辯論明顯沒有那么簡單。
“這件事,我再考慮考慮。”馬伊達爾齊尼對隨從說道。
一群隨員不敢忤逆,默默應著。
他們心里頗為急切,想要在這個遍地黃金的國度傳教,將這里變成上帝國度。
那該是多大的功績與榮耀!他們想想心里就很激動。
薛正慶在聽到馬伊達爾齊尼的回復的時候,已經在禮部,內閣跑了一圈,不由有些愕然,措手不及。
薛正慶左思右想,還是跑來跟朱栩稟報。
朱栩也有些意外,摸著下巴道:“這個馬伊達爾齊尼倒是不笨,你們有什么打算?怎么應對?”
薛正慶抬著手,道“回皇上,臣打算帶著他們走一圈,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大明有教廷的認可。”
朱栩若有所思,道:“接下來?”
薛正慶道“接下來就沒有馬伊達爾齊尼的事情了。”
朱栩笑了,道“好,你帶著他們轉吧,可以去一趟神龍府,給他們建個大教堂,人別急著放走。”
薛正慶一怔,繼而連忙抬手,道“皇上圣明!”
朱栩擺了擺手,道:“去吧,順便告訴鞏永固,不要查了,好好給朕安排好與佛郎機的貿易。”
薛正慶作為外事局副主事自然知道大明與佛郎機有兩千萬石糧食的貿易。這件事是頭等大事,自然不能怠慢。
“臣遵旨。”薛正慶抬手,沉聲道。
朱栩打發了薛正慶,又仔細的研究近來的奏本,神色沉凝。
沒多久,曹化淳悄步進來,道“皇上,傅閣老來了。”
“宣。”朱栩頭也不抬的說道。
曹化淳應了聲,轉身出去。
接著傅昌宗就進來,不等他行禮,朱栩就站起來道“舅舅坐,正好有事找你商量。”
傅昌宗已經習慣,隨著朱栩在小客廳坐下,道“皇上,說的是什么事情?”
朱栩順手煮茶,神色猶疑的道“朕看了最近的奏本,尤其是今年的夏糧,比去年還多了一百多萬石,你怎么看?”
傅昌宗神態輕松,道:“臣也注意到了,應該是今年新政有些效果了。”
攤丁入畝在很多地方已經推行成功,這個理由倒也合適。
朱栩給他倒了杯茶,道:“舅舅,你有沒有覺得,災情似乎有緩解的跡象了?”
現在已經是歷史上的崇禎十一年,災情持續激烈了四五年。
傅昌宗聽著,搖頭道“今年陜川地震不斷,貴州持續大旱,云南福建餓殍盈野,河北河南情況更加不好,臣看來,災情還在加重,欽天監預測未來三年天氣會越發不好,還是不能樂觀……”
朱栩聽著傅昌宗的話默默點頭,不禁嘆了口氣。
熟悉他的人都說他的耐心好,實際上他耐心很不好,早就等不及,都是現實逼著他忍耐。
他有太多想做的事情,被現實攔著。
傅昌看著朱栩的表情,微笑道:“皇上不用著急,朝廷穩固,國庫也算充裕,不會有大事發生了,再撐個三五年,一切都會好。”
朱栩知道傅昌宗是在安慰他,吁了口氣,微笑道“嗯,是朕心急了。你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傅昌宗道:“孫閣老在遼東,提了一個三面和隅,準備在遼東進行進一步擴張,將更多的領土納入我大明,重點是北方。”
朱栩唔了一聲,道:“告訴他,穩扎穩打,每一地都要立足站穩,不能被人一擊即破,命熊廷弼全力配合,海軍那邊也要有所動作。”
傅昌宗知道朱栩熱衷開疆拓土,點頭應是,又謹慎的看了眼朱栩,道“近來,不少官吏辭官,都是畢閣老一系。”
“所以,你在擔心什么?”朱栩品著茶,淡淡說道。
這不是明擺著,天下人都知道畢自嚴與孫傳庭在較勁,這分明是示威。
傅昌宗知道不簡單,沉著色道“現在新政如火如荼,臣擔心會有壞消息,打擊官吏的信心與熱情。”
朱栩笑了聲,搖了搖頭,道:“你們都太小看畢閣老的心胸了。”
傅昌宗不解,道“還請皇上明示。”
朱栩放下茶杯,輕聲道“畢閣老一路南下,去的都是新政的要害之地,看似氣勢洶洶,可真有做出什么事情?”
傅昌宗一怔,畢自嚴在神龍府逼迫布木布泰的事情人盡皆知,那架勢仿佛就是要毀掉神龍府。
但仔細想想,畢自嚴是有能力做到的,但結果是他在外人眼中大敗而逃,狼狽的去了浙江。
傅昌宗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朱栩。
朱栩臉上盡皆是感慨,道“新政畢竟是他一手推動,臨走前不放心去看看,也屬正常。”
傅昌宗會意過來,若有所思的道:“皇上是說,畢閣老只是驗證一下,沒有反對的意思?”
朱栩點點頭,道“這些人辭官,對半也是為了給孫傳庭鋪路,這位老大人也是用心良苦,心寬似海了。”
傅昌宗沒想到事情是這樣,心里頗為震驚,久久不言。
好一陣子,傅昌宗才道:“還是皇上看的明白。”
朱栩看著傅昌宗,他不清楚傅昌宗有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但在朱栩心中,傅昌宗是沒有首輔魄力的,是一個執行力很強的副手,仕途已經到頭。
當然,在外界來看,是因為傅昌宗的外戚身份。
朱栩對于這位勤勤懇懇的舅舅還是有些歉疚的,沉吟一聲,道“傅家將來也少不得一個爵位。”
傅昌宗一驚,連忙跪地道:“臣不敢領恩。”
朱栩擺了擺手,道“起來說話。”
傅昌宗心里驚疑不定,惶恐的站起來。傅家已經是相當顯赫,若再不低調,只怕會有橫禍。
朱栩沒有想那么多,道“不說這個了,周應秋接替你,內閣還差一人,你覺得誰合適?”
傅昌宗鎮定心神,思忖著道:“皇上,申用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