塢堡前。
“建兒,你可要保重身體啊,為娘不在身邊,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嗚嗚嗚~”
兒行千里母擔憂,青州府的文淵書院,距海平縣不過五百余里,母親崔氏就哭哭啼啼,拉著自己的衣袖,依依不舍。
“行了,建兒又不是不回來了,何必搞得生離死別一般,哭哭啼啼的,真是婦人一個!”父親田奉皺了皺眉,板著臉訓斥道。
母親崔氏立時收淚,嗔罵他道:“老東西,這幾天,你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整天嘀咕,生怕建兒在外面出了事,還好意思說我!”
“咳咳!”
父親田奉頗為尷尬,咳嗽了兩聲,母親崔氏見了,也知趣地不說了。
周鳴心下溫暖,對此身的父母,深深作了一揖:“孩兒不孝,讓父母親大人擔心了,此番求學,還望父母親大人保重身體,孩兒在外,一定會照顧好自己,也會常常寄來書信,還望父母親大人勿念。”
“嗯,好好!”母親崔氏點了點頭,又忍不住拿起手絹,擦起了眼角。
書童阿福牽了一匹高壯黑驢過來,周鳴剛要上驢,突然聽到堡內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那哭聲道:“阿兄,不要走!阿兄不要丟下阿嬌,阿兄,你在哪里啊!嗚嗚嗚~”
原來是六歲的妹妹田嬌,得知疼愛她的阿兄走了后,正在大哭大鬧,侍女怎么哄都不行。
周鳴一慌,飛快蹦上驢背,對書童阿福道:“阿福,趕快走!別被阿嬌見到我。”回頭對父母揮揮手道:“父親母親,孩兒這就走了,你們保重!”
說完,兩腿一夾驢腹,鞭子在驢屁股上一抽,身后跟著同樣騎著一頭毛驢,背上背了個大包裹的書童阿福,順著那條土黃色的平坦小路,在幾名族兵的護衛下,消失在送別人的視野之中。
……
五百余里路途,跨過八個郡縣,終于抵達了一距青州府西北十余里,坐落于一群山邊緣,占地面積數百畝,四周被白墻圍起,內部有數十棟飛檐斗拱、玲瓏翹曲、屋瓦連綿成片如起伏群山的大型建筑群前。
文淵書院!
站在這座青州境內,可以說規模最大、名氣最大的知名書院前,最吸引周鳴的,除了那塊字體遒勁有力,如鐵畫銀鉤,據說是本朝太祖親筆所書的“文淵書院”牌匾,還有兩旁楠木柱上,那一副工整的對聯:
桃李竟芬芳于斯為盛
杏壇多俊秀惟楚有才
……
“進去吧!”
拿著老師張行簡(青州名士,尤善書法丹青,做過周鳴一年的書法家教,現在文淵書院內任教)給的介紹信,以書法特長生而獲得破格入學資格的周鳴,步入了這所知名書院。
青石路面,背手走來,亭臺樓閣,龍墻月門,回廊曲折,園林池塘密布。
走過棟棟教室,陣陣之乎者也的讀書聲傳來。
一片竹林后的開闊地,優雅動聽的絲竹之音,伴隨小溪嘩嘩的流水,一同奏響。
后山的松林里,一群高年級的師兄,穿著一襲飄逸白衣,劍眉朗目,高冠玉帶,儀表堂堂,都像是古代的俠客,手持長劍,翩翩起舞。
大后山的山坡頂上,數十對著畫板的畫徒,手握狼毫,對著遠方的浩渺群山,正神情專注地,描繪著幅幅山水丹青。
五書六經,琴棋書畫,君子六藝,無所不包!
“當真是一個象牙塔般的地方啊,在這里,沒有塵世那么多的憂愁煩惱,也沒人與人之間那么多的防范牽絆,只要跟隨自己的愛好,學一學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無憂無慮,放寬身心,暢游知識大海……好,真是好!”
一時間,周鳴想起了大學時的那段美好時光。
很快,入學手續辦了下來,周鳴被分配到了童生一班,成了這個班級的一名插班生。
文淵書院的班級制度,主要是根據學生的學業水平來劃分的:分為童生、秀才、舉人三個大級,三個大級中,又根據學員的具體學業水平,分為一等班、二等班、三等班……周鳴進入的童生一班,說明他是童生級里面,學業水平算是優良的優等生,只要通過年終學業考試,根據成績,他有可能升入秀才三班,如果考的再好,他還可以跳級,升入秀才二班或秀才一班。
所以,學員們在文淵書院的學習年限,一般都在3-9年之間,并不是固定的,學員可以選擇提前結業,也可延緩幾年畢業,或中途肄業,都可以拿到一張學籍證明,具體含金量,就看這張學籍證明上,老師給你打的評語了。
加上文淵書院,為了增加盈利、陶冶情操,開辦的一些書法班、琴藝班、劍術班、丹青班、射箭班,招收的一些特長生,與九個科舉班級一起,讓青州境內這座最大的書院,有上千名年齡跨度在12-40歲的學員。
甚至,據說琴藝班內,還有十幾位國色天香的女學員……
書院生活區。
一間五人宿舍內。
“琴藝班內,要說這容貌最美的,當屬書院山長王綱之女王語蓉,當真是出凡脫俗,如九天仙女一般,婀娜娉婷,遠觀望之切切,近觀不敢褻瀆。”
睡在最右鋪的猴腮青年,呂文才,眼里放出猥瑣的光亮道。
“不不不,文才兄,我不這么覺得,要說容貌第一,我覺得還是丹青教習,陳介老師的女兒,陳婉玉,更勝一籌,她比王語蓉那位冰山美人,更有人間煙火氣些。”
睡在大通鋪右邊第二個位置,頗為帥氣的唐俊明,指點江山般道。
“對對對,俊明兄說的有理,我也是這么認為的,陳婉玉,才是文淵書院的第一美女!”
睡在最中間的青年才子姚慶笑,十分認同地道。
“我覺得琴藝班的孔亦舒妹妹,真的好活潑,好可愛……”
睡在左邊第二個鋪位的胖子司馬智,嘴角流著口水,陷入了幻想和YY之中。
“哎,一群雄性激素超標,青春火氣過旺,腦子里全是女人的騷年們啊,時間很晚了,該睡覺了!”
睡在最左邊的周鳴,已忍受這幾位室友,好幾個小時的討論了,沒想到他們還沒有睡覺的意思,心里吐槽一聲,把被子往自己臉上一蓋,往外邊側了個身子,隔絕噪音之后,進入到夢鄉之中。
“新來的建兄,快說快說,琴藝班的女子,那位姿色最為出眾?你選王語蓉還是陳婉玉?你若選我的語蓉,過幾日,我帶你去州府的福玉樓,好好請你大吃一頓……咦,建兄,建兄,這么早就睡下了……”
熱鬧的討論場面,瞬時有些冷淡下來,看天時確實是不早了,其他四人,只得蓋上被毯,不再言語,也紛紛進入了夢鄉。
一時間,宿舍內,一片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