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下一任家主的位置,很可能就落到自己兒子,也就是殷天遙頭上!
殷府乃是承襲了數百年的名門望族,二夫人自是知道這家族的底蘊和財富有多么驚人,所以這野望一旦在心中生根,就不可遏止地發芽壯大,偏偏她手里又有滿愿珠這樣邪門的寶物……
二夫人終于沒忍得住心中的渴望,當時向滿愿珠許了這么一個愿望:希望殷家老大再也得不到子嗣!
滿愿珠接受了她的懇求。↑雜志蟲↑
二夫人說到這里,捂著臉放聲大哭,聲音中充滿了悔恨:“其實,其實我所希望的,無非是殷家老大在未來幾十年的時間里都生不出兒子罷了,得子要看運氣,一輩子都生不出男孩的例子也是屢見不鮮,滿愿珠行使這個愿望,原本就應該是信手拈來才對。“”
不過和此前無數次一樣,滿愿珠又背離了許愿人的初衷。此后的十幾年里,殷家老大的確是生不出兒子來了,因為——
他在外出經商的路上偶遇妖宗攻城,混亂中被傷了根本,從此就不能人道。
要說殷家傍著殷承安這棵大樹,要求得仙家丹藥原也不難,莫說是傷了根,就算斷手斷腳也能接續起來。可偏偏殷家老大對那一日發生的事情太過恐懼,每每在噩夢中驚醒,雖然殷家求來丹藥治好了他的傷,可是那話兒雖然長出來了,卻居然從此不能用了——
如果寧小閑聽聞,當會知道殷家老大身體雖然恢復了健康,但心理上終是落下病根。俗話說心病還要心藥醫,反過來說,那就是神仙也治不好別人的心病,唔,大概陰九幽除外。
二夫人接到這些消息,也連做了好些天的噩夢,一是良心不安,二來也怕東窗事發。不過日子平平安安過去,她也就慢慢將心放回了肚子里。
將這些一字不落地說完,吐真劑的效力也基本過去。二夫人哭得癱倒地上,再也站不起來,卻是無人同情。
這些陳年舊事被揭出來,殷家的知情者都是又驚又怒。殷承安只對殷氏族長說了句:“這事兒,后面由你來辦吧。”就抽身不管。殷家的婦人犯了事,自然還是交由殷氏家法來處理,他并無興趣干涉。
殷氏族長沉聲道:“是,必給老大一個公道。”回頭望了地上的二太太一眼,目光中的厭惡不加掩飾,“她既已自己招供了,來人,先把她拷起來。”
接下來二夫人自然難逃祖宗家法嚴懲。
寧小閑對這個女人會受到怎樣的處罰一點興趣也沒有,現在她的心神都集中在殷承安遞過來的石球,也就是滿愿珠上了。
“我拿到這東西也反復研究,但神識探進去,卻什么也覺不出。”殷承安苦笑道,“可是這東西給我的感覺卻不像普通石頭那樣一覽無余,反像是人在黑夜中行走,窮盡目力也只能看到前方數十丈,再遠處就漆黑一片。然而看不見卻不代表那黑暗中空無一物。”
寧小閑沉吟道:“你覺得,這石珠中有神念難測的物事?”
殷承安肯定道:“是!”
她想了想道:“殷兄可否將這珠子借我用些時日?”殷天遙的移魂之謎,很是令她心動,冥冥中總覺得,這枚石球于她極是有用。
她一向很重視自己的第六感。
殷承安笑道:“如今我家中事務已經處理完畢,還要多虧你幫忙,我就將這石球就當作謝禮如何?”殷天遙生魂未滅,總能找到軀殼暫時安置的。他也不傻,當能看出寧小閑對這石球的渴望,反正于他無用,干脆就作個人情得了。
寧小閑果然大喜道:“多謝!”
殷承安知道她還要細細揣摩這石球,也不打擾,將她送回槿園之后找了個由頭自行告退了。
殷天遙既然神魂尚在,但身體到底是腐爛了,與湯圓的婚事也就變得尷尬。于殷氏來說,殷天遙就算再找了副身軀,那么他生下來的孩子,到底算不算殷家的種呢?此時湯弘業獻計挽救燕城的功績已經傳開,想來不久之后其聲望就會扶搖直上,他也趁機找上殷家,要求只有一個:
希望湯圓與殷天遙和離,以后各自嫁娶再無關系。
作為親家,湯弘業自然知道了女兒婚事的前后細節,直覺匪夷所思的同時也犯了難。要知道先前湯圓與殷天遙結了陰親,雖說是活人嫁給了死人,但新郎倌兒的的確確就是殷天遙啊。可是現在殷天遙只余神魂,若是再找著一具他人的軀殼附上去,那與湯圓又該是什么關系?再往深了想,若是再換一具身軀呢,他湯弘業的女兒,到底認不認這個丈夫?
此事,細思極恐啊。
和離嘛,于殷府這樣的名門來說自然是不愿的,可是殷府現在由殷承安說了算,他也明白這人倫道德上的悖論實難解決,因此前思后想一番,也就同意了。
活人和離不稀奇,連結了陰親的都能和離,這才是天下奇聞。不過只要雙方愿允,又有什么不可以?有修仙者插手其中,這事情就變得直截了當了。
殷承安包攬了這事在身上,也不由得感嘆凡人的世界太麻煩、太傷腦,遠沒有山中清靜,因此過不幾天就收拾家什,帶著弟子返回朝云宗去也。
寧小閑一拿起滿愿珠,耳邊就像聽到一句反復不停的呢喃:
“向吾祈禱,必能滿愿!”
這聲音很溫柔、很平和,帶著拳拳勸慰之意。凡夫俗子聽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如綸圣音,被其誘|惑,當真找它許愿。不過寧小閑知道,這只是珠子里留下來的一道意念而已,就像留聲機可以反復播放同一段旋律和曲調,修仙者要做到這一點并不難。
她好奇的是,愿望是如何被實現的。
替人滿愿,這已經不是仙人層級以下的修仙者可以辦到的事了,為什么這枚石球可以?
她翻來覆去地察探,可惜結果卻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