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周圍空氣竟然變化,山上滑落的小石塊忽地停滯在半空,一動不動。這過程很短暫,大約只有千分之一秒,而后又恢復正常,但對烏謬來說卻很要命!
神王對于時間的把控,再上一層樓。
烏謬畢竟修為精深,擅為人所不能,千鈞一發之際微微側身躲過了要害,又舉長戟擋在額前,算是擋下了這一擊。
“當”,一聲喑啞悶響,竟無金屬相擊的清脆。烏謬連退三步,捺不住虎口迸裂,口中噴出血來。
他的本命法器,那柄陪著他出入尸山血海的赤色長戟,竟然一擊即斷!連帶主人也受反噬之力,心脈震蕩。
在場神境,烏謬的修為亦是數一數二,在神王手下竟未走過一著。
一合之威,竟至于此!
神王一擊得手,趁勝直追。白虎斜刺里沖出,沉聲道:“他是真神,能修改部分法則。”神王能聽到眾人傳音,他干脆就大喝出來。
白虎手中一把長刀斬下,直接劈在“沉浮”槌頭上,替烏謬擋去了這一擊。他這長刀形如開山刀,長近五尺,合著他的身高更顯威風凜凜。虎頭吞鞘,乃是用白虎本尊的長牙磨煉而成,刀頭有淡白色罡氣吞吐,乃是西方七宿賦予他的庚金之力。
白虎和神王皆以氣力見長,這一擊猶如石破天驚,四野震蕩,銳金之聲嗡鳴不已,附近千百大樹同遭腰斬。庚金之力貴以凝堅、御堅,強如“沉浮”這樣的真神至寶,槌頭表面都被切進去一指深的凹痕!
神王神色如常,照準白虎面門就是一拳,迅快無倫。后者五指箕張,一下捏住了神王的拳頭。
未變出真身之前,白虎人形比神王還要高出一小截,本是居高臨下看著他。然而二者甫一相擊,白虎面色驟變,忽然借力后躍。
他身材健碩,卻好像斷線風箏一般被擊飛出去。
只聽到“喀啦”一聲脆響。
白虎倒飛出去二十余丈就穩穩落地,然而左拳卻握不起來,有潺潺鮮血流下。
旁人見狀都是大驚。
白虎坐鎮南贍部洲東北境三百余年,蠻族入侵大陸后死死抵住摩詰天進攻,那時的摩詰天有三大神境,卻始終沒奈何得了他,除了老成狡猾之外,也實在是因為他修行高深,又有庚金之力護體,御攻則無堅不摧,御守則鐵壁銅墻,誰也難奈他何。
再說白虎君天生神力驚人,除了巴蛇之外,還真沒人愿意他掰腕子比力氣。哪知今日剛一照面的功夫,他引以為傲的銅拳鐵臂就被神王打折了。
那一下脆響,是骨裂聲。
這場大戰才剛剛拉開序幕,眾人心頭卻已蒙上一層陰影:
金烏、烏謬已經先后證明神王在刺浪灣重傷,是長天等人付出了一死兩傷的代價方才換得。然而觀看此時的神王,兇威赫赫、矯若游龍,哪有半點蹣跚遲鈍的步態?
甚至他每一次出手都打傷一名神境,先烏謬后白虎,這兩位都是智計、武功無不卓絕的人物,卻都沒能在他手下走過一個回合。
這算什么重傷,就是全盛期也不過如此吧?
南贍部洲南部,烏馱城以西二十里。
大黑天跟著汨羅趕路,一邊懷疑道:“這里有天隙直通刺浪灣,我怎不知道?”
“穿過這天隙再走七百里就到刺浪灣。它是六十天前才出現的,烏馱城附近的天隙一直都不太穩定。最早開放的幾個,現在已經關閉。”在兩人的高速移動中,底下有個城池的影子一閃而過。
他們剛剛經過了烏馱城。汨羅在前方領路,大黑天沒有看到他眼中同樣一閃而過的懷念。
三百多年前,他被同父異母的兄長慶忌伏擊,流落烏馱城,恰好被她救了呢。
可惜,從始至終,他們之間的緣份太淺。
汨羅腳步不停,流星般往前飛馳,烏馱城眨眼間被甩到后頭去了,連影子都望不著。
他們要尋的天隙恰好立在一片森林上方的斷崖處,很是顯眼。
這時候,大黑天和汨羅反而慢了下來,并沒有一步跨過,而是望著天隙下方一個不起眼的黑影道:“那是……”
天隙下方站著一人,白衣飄飄、身形儒雅,令人一望而神清氣寧。
“諦聽!”大黑天奇道,“你在這里作甚?”
言先生微笑道:“恭候二位多時。”
兩位神境降下云端,與他站成三角之勢。大黑天成神的年歲很長,與言先生也有數面之緣,這會兒看著他面上的笑容尤覺刺眼,沒好氣道:“南贍部洲大禍臨頭,你不去護著你的天道主子,跑來這里偷什么懶?”
汨羅不似他這樣刺頭,反而對著言先生行了一禮:“多謝造化牽引之功,使我順利晉升神境!”
大黑天愕然:“什么意思?”
“我能這樣快晉為神境,有言先生指引之功。”汨羅也是一笑,面上不見焦躁,“想來言先生也是承天之意。”
“正是。”言先生肅容道,“接下來還要仰仗汨羅府主。”
“洗耳恭聽。”作為這個等階的修仙者,對天道都不會太有好感。不過時局微妙,汨羅可不打算和天道、蠻族雙方同時翻臉。
表面的態度,還是要有的。
“神王快要返回神山,只怕南贍部洲諸位都阻不住他。”
兩人心頭都是一跳,哪怕先前聽陰九幽說過,大黑天仍是忍不住道:“神王已經是真神了?”
“正是。”
言先生是天道的代行者,從來不打誑語。得他親口驗證,兩位神境相視一眼,目中都有沉重之色,心底卻生微妙。
大黑天想的是,神王果然成就真神,那么泛大陸的淪陷也只是時間問題,自己何去何從。他轉頭去問汨羅:“你有什么打算?”
汨羅目中光芒閃動,卻未吱聲。
現在他深刻理解了陰九幽方才所說的“在這節骨眼兒上晉入神境,恐怕反而是死路一條”的涵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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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依舊15時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