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靜靜地看著霍紹恒，雖然心潮翻滾，情緒幾乎瀕臨崩潰的邊緣，她還是極力忍住了。
沒辦法，人的忍耐力和克制力，就是在一次又一次鍛煉中成長起來的。
顧念之也不例外。
客廳里很安靜，燈光明亮，不過加上白紙燈罩，自帶柔光效果。
霍紹恒背對著光，健碩的身軀沉沉靠近，投下巨大的陰影。
雖然沒有壓住她，但是那股氣勢確實切切實實存在。
他們靠得很近，可彼此之間還是隔著一點點距離，并沒有緊緊靠在一起。
就差這一點點距離，可兩人都沒有跨越。
顧念之犀利明亮的目光漸漸變得溫柔朦朧。
她緩緩伸出手，撫摸霍紹恒的側顏。
纖長的手指摩挲著，從他鬢角慢慢向下，一直來到他唇邊的位置。
霍紹恒沒有動，低垂著頭，任她的手指在自己臉上輕撫。
她的手很軟，指腹細膩，摸在臉上有著說不出的舒服和暢意。
直到她的手指來到自己唇邊的位置，霍紹恒順勢側了側頭，親吻著她的手指。
從指尖腹往下，沿著她柔若無骨的手指吻了下去。
并沒有吻得很深，只是用唇瓣輕輕碰觸著她的指腹，親到指根的地方，又緩緩往上，甚至把自己挺直的鼻子往顧念之手指上蹭。
顧念之這人音控加顏控，可很少有人知道，她在顏控方面，最控的是鼻子。
一管又挺又直，形狀完美的鼻子，一直是她無法拒絕的地方。
顧念之見霍紹恒這樣，在心里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她收回手，拿咖啡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手指，眉眼低垂，慢條斯理地說：“彼得先生，你問我對你有沒有感覺，你想聽真話呢，還是想聽假話？”
霍紹恒：“……”
他在顧念之身邊坐下，手肘撐在沙發上，側看著顧念之，微微笑道：“如果真話假話我都想聽呢？”
“那我就都說咯。”顧念之輕輕笑了一聲，往旁邊挪了挪，遠遠坐到沙發的另一端，跟霍紹恒隔開一定的安全距離。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霍紹恒說：“彼得先生，假話是，我當然有感覺。”
“那真話呢？”霍紹恒笑得更深了。
“真話是，我確實有感覺。”
霍紹恒依然微笑著看著她，一點都看不出神情變化，但心底已經不那么確定了。
他偏了偏頭，不動聲色往顧念之那邊挪了一下，問道：“你這真話假話聽起來沒有差別啊……”
說來說去，就是對他有感覺。
顧念之勾了勾唇，“怎么會沒差別呢？差別大了。”
她的手指抵在唇邊的小梨渦上，眉間微蹙，想了想說：“彼得先生，不瞞你說，你所做的一切，以前都是我夢寐以求的。”
“我曾經希望我愛的人，能夠和你一樣，會說好聽的話，人前人后都把我放在第一位。有什么事情立即來幫助我，不是讓我自己扛。”
霍紹恒：“……”
心里的不安更嚴重了。
為什么是“曾經”？
加這兩個字是幾個意思？
難道他以彼得的身份所做的一切，也不是顧念之想要的？
“我也曾經很遺憾，他沒有跟別的男人一樣，說那些好聽的話，做那些我曾經覺得很必要的事。”
“所以當你彌補了我的一切遺憾之后，我怎么可能沒感覺呢？”
霍紹恒松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那你是承認對我有感覺了？那為什么又要一直拒絕我？”
顧念之抬手擺了擺，“你別急，我說的這種感覺，并不是男女之情的感覺，而是純粹的感動和領悟。”
霍紹恒：“……領悟？”
“對啊。”顧念之笑瞇瞇地朝霍紹恒頷首示意，“感謝彼得先生，幫我認清了我的心，讓我明白，我真正要的感情，我真正愛的人，是什么樣子的。”
霍紹恒只好苦笑了，“……這話你讓我怎么接？難道我要說不用謝？。——不，我們克格勃從來不認輸。”
顧念之聳了聳肩，“你真的沒必要浪費時間了。”
“是我哪里不好嗎？”霍紹恒露出生氣的樣子，“你說你有心愛的人，這個人真的存在嗎？如果他在這個世界上，為什么不來找你？讓你一個人經受這么多事情？”
顧念之差一點破功了，忙扭轉頭，移開視線，不讓霍紹恒看見她眼底的神情。
她看著客廳另一邊的角落，忍著笑說：“他在哪里，不勞你操心。至于他會不會來找我，更是跟你沒關系。”
這個人是真的演戲上癮了吧？！
誰還不是戲精咋地？！
于是顧念之回過頭，看著他，用最真誠的語氣說：“彼得先生，謝謝你做的這一切，我又不是鐵石心腸，怎么會沒感覺呢？”
“但是越有感覺，我越明白，你不是我愛的那個人。”
“我愛的那個人，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要追我，但他會不動聲色鏟除所有企圖不懷好意接近我的人。”
“他不會發那些一輩子會怎樣怎樣的誓言，但他會用每一天告訴我，有他在，就有我在。”
顧念之默了一下，用手抵著自己的胸口，將涌動的那股無處安放的愛意壓了下去。
她發現自己并不是在演戲，她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
深吸一口氣，顧念之接著說：“你說的這一切，做的這一切，都讓我明白，你是彼得，你不是他。如果他和你一樣，他也就不是他了。”
“你的甜言蜜語、小意殷勤，其實任何一個男人都能做到。”
“我以前覺得，他沒有像普通男人那樣追求我，是我的遺憾。”
“現在你的所作所為卻讓我明白，其實并沒有什么好遺憾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原來我并不在意這些。”
“彼得先生你別笑，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必須經歷過，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感謝你讓我在不傷害他的情況下，經歷了這一切，也感謝你讓我看清我自己的真心。”
顧念之朝霍紹恒那邊微微頷首致謝。
霍紹恒被顧念之的話極大的震撼了。
他確實不在乎，顧念之到底愛的是誰，是霍紹恒，還是這個彼得。
反正都是他，他有什么可在乎的？
可是不管他在這邊做了什么事，他都有非常清醒的認識，也就是這些事，是彼得做的，并不是霍紹恒做的。
作為一個資深情報人員大總領，這種習慣已經深入骨髓了，甚至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有什么不妥。
直到顧念之坐在這里，軟糯而又清晰地告訴他，這一切，不是霍紹恒做的，所以她不要……
霍紹恒眼睛有些澀，他屏息凝氣看著她，眼里的愛意再也壓抑不住了。
顧念之握著雙手抵在胸前，回想著以往兩人在那邊的日子，真心實意地說：“感謝彼得先生讓我明白，我原來那么愛他。”
“我愛他的一切，優點、缺點，比別人好的地方，不如別人的地方，我都清清楚楚知道。”
“我知道我在他心里不是第一位的，可還是我愛他，愛他的整體，從內而外，從思想到言行。”
“他是獨一無二的，你不是他。”
“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因為你也沒學他。”
霍紹恒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坐到顧念之身邊去了。
顧念之的另一邊就是沙發的扶手，她已經退無可退。
索性看著霍紹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希望是他在我身邊。哪怕只是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說說話、聊聊天。”
“睡覺的時候互相說一聲晚安。”
“早上起來相視而笑，說一聲早上好。”
“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美好的生活。”
這是今天的第一更：第1697章《我愛你》。
晚上八點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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