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亭已經看到了山路上并行的二人,加快腳步近前:“蓮塘少爺,青子少爺。”
張蓮塘與薛青還禮。
樂亭道:“你們要回去了?”
薛青點頭:“我下午自學。”
張蓮塘則道:“我家里有朋友拜訪,告假回去。”不待樂亭說話,又側身讓步,“樂亭少爺快去吧,還要補一下上午的課。”
樂亭含笑道謝,對二人再次施禮便向山上走去,張蓮塘收回視線繼續邁步,道:“不用謝。”薛青笑了,跟上他。
張蓮塘也如同薛青一般揣著手,道:“我始終覺得世間的事不能有定論,樂亭他啟蒙晚,十幾歲才開始讀書,又讀書時間少,家中沒有人指導,除了聽先生的余下都是自己摸索,雖然說已經三年了,但對他來說時間并不多。”又看著薛青,“不是說賣身十年嗎?還有七年的時間,一切未可定。”
只是七年對于樂亭來說太珍貴了...薛青點點頭,道:“你說得對,不急。”
張蓮塘忽的又笑了,道:“有人等急了。”
薛青隨他視線看去,見一個紅色的身影在山下,正興致勃勃的用馬鞭抽打路邊的樹枝,其上的積雪被掃的蕩下一層層雪霧....郭寶兒啊,薛青忍不住按了按額頭,道:“你會友需要人作陪嗎?”
張蓮塘搖頭道:“不需要。”
薛青亦是搖頭道:“無情啊。”
張蓮塘大笑走開,郭寶兒已經看到薛青,小跑幾步歡喜的要迎來,但大約又覺得有失身份停下腳,握著馬鞭子仰著頭,不耐煩的喊道:“薛青,你快點啊。”
薛青慢悠悠的走過來,道:“有什么事?”
郭寶兒紅襖長裙也不裹斗篷,顯得很是伶俐,道:“你今天不是該回家了嗎?子謙讓我來接你。”
不可能,薛青看她一眼,道:“你又把子謙關起來了?”
郭寶兒臉色漲紅,道:“哪有?”又催促,“走不走啊,快點啊,冷死人的。”
薛青無奈道:“我是傍晚才回去,下午還要讀書呢。”
郭寶兒哦了聲,道:“那我等你好了。”
算了,睡不了了,回家睡去吧,薛青搖搖頭道:“我現在回去吧,等我去拿書。”一面向草堂而去,郭寶兒想了想在后跟上,道:“最近功課怎么樣啊?..先生怎么說?..你多拿些書..回去也不可懈怠。”之類的話,薛青嗯嗯啊啊走到草堂前,不見暖暖在門前玩,剛要喊暖暖,草堂的門打開了。
“少爺你回來了。”暖暖舉著一只糖葫蘆從內跳出來喊道。
咿?社學這邊都是學生,自詡是大人不吃這些小孩子喜歡的零食,郭寶兒給買的?薛青回頭看郭寶兒,怎么可能....
見薛青回頭,正盯著他看的郭寶兒瞪眼:“看什么看,不許看我。”
薛青收回視線剛要問,聽得內里有女聲笑嘻嘻道:“青子少爺,您快來嘗嘗,這是我親手做的粉果...吃了能中狀元...啊呀...”
語聲嬌嬌,最后這一聲啊呀自然是看到了薛青身后的郭寶兒,而郭寶兒也看到了從內走出來的春曉,頓時大怒。
“好你個薛青!你在這里是這樣讀書的!”她喊道,伸手就抓薛青。
薛青自然不會被她抓到一步向前避開,但那邊春曉似乎早料到,一步過來抓住她的胳膊躲在她身后,道:“青子少爺快替我解釋。”
薛青:“這我怎么解釋?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冒出來的。”
更何況郭寶兒哪里還聽得到解釋,跺腳尖叫,將手里的馬鞭向二人抽來,暖暖嚇的忙跑到一邊舔著糖葫蘆看,而街上聽到動靜的人也跑來,看到這一幕都大笑起來,草堂前喧鬧嘈雜一片。
“我是有事相求的...郭小姐,你不要誤會。”
“求什么?求贖你進門當小的嗎?”
“..冤枉啊,青子少爺,你為我作證,我可有跟你說過這個?”
“..春曉姑娘你這時候這樣說豈不是添亂?”
“..嘻嘻是嗎?我是冤枉的啊。”
“..我打死你們...”
三言兩語郭寶兒氣的跳腳,手中的馬鞭揮動更狠,薛青只得抬手奪過,又將在身后連笑帶說的春曉推到一邊,道:“都不要鬧了。”
春曉立刻乖巧的站好,郭寶兒怎會聽,踹了薛青一腳怒氣沖沖的走了。
“青子少爺,你這下可麻煩了。”
“是呀,是呀,怎么被抓到了。”
四周響起打趣的說笑,薛青也并不著惱,只對著眾人無奈道:“誤會啊。”
春曉也忙跟著整容道:“真是誤會啊,我是來請教青子少爺一首詩詞的。大家去問問就知道,我春曉是托了青子少爺的詩詞才略有薄名的。”
如果先前春曉在介園唱水調歌頭的事不是人人皆知,現在因為薛青名盛,有關他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被人挖出閑談,所以對于春曉唱薛青詞大家也都知道了,妓女們都喜歡向有才的讀書人求詩詞是常見的事,在場的人們都笑起來,言語間的打趣少了很多。
春曉看向薛青道:“青子少爺,我這樣說妥當吧?”
薛青道:“先前為何不說?”
春曉笑嘻嘻又一臉無奈,道:“青子少爺,你是男人,不懂的,我們女人的心思很難猜的....這時候我說什么寶兒小姐都不會聽的。”
薛青看她一眼,道:“春曉姑娘找我何事?”
態度依舊疏離,就好像先前未曾認識一般,難道是因為氣跑了郭寶兒生氣了?春曉有些不解,難道直覺錯了?她分明看出這薛青對這寶兒小姐毫無情意還有幾分不耐煩,自己這樣正好替他解圍嘛....男人的心思也很難猜啊。
春曉也不敢再嬉笑,更不敢說進屋再說,老老實實道:“有人請我去京城了。”
京城?薛青微微驚訝,又微微警惕,在心里將與自己有關的事飛快的轉了一遍,確認那些危險的事就算有蛛絲馬跡也與春曉無關。
春曉察覺到他的驚訝,至于警惕則不知,接著道:“所以我來給青子少爺告個別...”又歪頭想了想,“道個謝。”再嬌俏一笑,“再請個教。”
薛青道:“三件事啊還真不少。”抬腳邁向堂內,“進來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