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夫人最信任的就是她。怎么可能輕信這樣的話!
一定是二小姐在騙她!
鄭媽媽面色變幻不定。
顧莞寧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冷道:“信不信隨你!其實,就是你不交出那封信也無所謂。該知道的,祖母已經全部知道了。”
鄭媽媽脫口而出道:“這怎么可能!”
顧莞寧挑了挑眉,眼角眉梢俱是譏諷:“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莫非你以為能一直隱瞞下去?若是你老實點,我會留你一條性命。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死一個下人,對定北侯府來說還算不得什么大事。別說是去告官,就是皇上知道了,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降罪顧家。”
顧莞寧絕不是在說笑,也不是威脅。
她在闡述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
鄭媽媽額上冷汗涔涔,手心也濕漉漉的,心跳忽快忽慢,喉嚨一陣陣發緊。
顧莞寧懶得再多看鄭媽媽一眼,隨口吩咐李媽媽:“我只給你一個時辰時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須讓她張口交代。否則,就將她亂棍打死,連著廖家父子的尸首一起扔到亂葬崗去!”
鄭媽媽:“……”
鄭媽媽再也撐不住了,沙啞著嗓子嘶喊起來:“二小姐,這不關他們的事!要打要殺都沖我來!放了我男人和我兒子!我說,我現在就說……”
在鄭媽媽心中,沈氏確實排在第一位。可多年的夫妻感情也不是假的,更何況,還有唯一的兒子。
在保全自己和丈夫兒子的性命和背叛沈氏之間,鄭媽媽終于做了選擇。
“那封信被我藏在了夫人床下的暗格里。”鄭媽媽老淚縱橫,一邊哭一邊交代:“暗格做的十分精巧,必須要用特殊的手法才能打開……”
顧莞寧聽完后,對李媽媽說道:“繼續看著她,沒我的吩咐,不準任何人靠近。”
顧莞寧年紀雖輕,手腕卻老道狠辣,身上更散發著令人屏息的肅殺威壓。
李媽媽低著頭,戰戰兢兢地應了。
半個時辰后。
正和堂。
太夫人躺在床榻上,意識昏沉,面色蒼白。
顧莞寧坐在床榻邊的椅子上,手邊放著一封薄薄的信。
她沒有拆開信去看信上的內容,只是靜靜地握著太夫人的手,凝視著太夫人蒼老慘然的臉孔,心里默念。
祖母,你一定要好起來。
定北侯府不能沒有你,我更不能沒有你。
如果你有個好歹,我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悄步走了進來,站到了顧莞寧的身后,輕輕喊了聲“莞寧”。
是三叔顧海來了。
顧莞寧轉過頭,喊了聲“三叔”。
熬了一夜,顧海眼中布滿血絲,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臉上有些倦容,遠不如往日俊美。眼中的堅毅,卻一如往常。
“莞寧,不管發生事,都有三叔擔著。”顧海沉聲道:“沒有我,還有行哥兒他們幾個。顧家只要還有一個男丁在,就無需你一個閨閣少女憂心。”
這樣暖心暖肺的話,聽得顧莞寧心中一暖,輕聲道:“三叔的意思我都明白。不過,這是二房的家事,祖母病倒了,就由我來撐著。”
二房的家事?
顧海眉頭一皺,心念電閃。
二房如今只有沈氏和顧莞寧姐弟。沈氏和顧謹言一直都沒露面,顯然這件事和他們母子有關:“莞寧,是不是你母親和言哥兒出了什么事?”
顧莞寧沒有說話,默默地拿起信,放到顧海手中。
顧海沒有絲毫猶豫,迅速拆開信看了起來。
一共三張信紙,顧海只用了一盞茶時間,就將信看完了。
看完信后,顧海面色鐵青,眼中滿是憤怒的火焰。
顧海用力地攥緊了手中的信紙,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好一個沈梅君!她怎么對得起死去的二哥!”
兄弟三人,除了顧湛是嫡出,顧淙顧海俱是庶出。不過,兄弟三人一起長大,一直頗為親厚。尤其是顧海,和顧湛感情極佳。
當年顧湛定親的時候,顧海已經十二歲。
顧湛每次提起沈氏,眼中總閃著喜悅的光芒。沈氏養病的時候,顧湛一封信接著一封信地送到西京,還親自到西京去探望過一回。只可惜,當時被沈家人以成親前不宜見面的理由攔下了。
苦等了一年多,顧湛才將如愿以償地娶了心上人過門。新婚的那一段日子,顧湛是那樣的高興。在外素有冷面侯爺之稱的顧湛,到了新婚妻子面前,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讓人不得不感慨情愛兩字的魔力。
他常在背地里取笑顧湛:“二哥,瞧瞧你這副傻乎乎的樣子。二嫂可比你含蓄矜持多了。”
沈氏笑容不多,平日也很少說話。那個時候,沒人起疑心,只以為沈氏剛嫁進門,難免有些害羞少言。
顧湛不以為意地笑道:“你現在還不懂。將來等你娶媳婦了,你就知道了。”
后來,沈氏生下顧莞寧,顧湛抱著小小的女兒,傻笑了半天。
只可惜,顧莞寧還沒滿周歲,顧湛便奉圣旨領兵去了邊關。一去就是數年,最后連尸首也沒能回來。
顧湛是大秦武將的中流砥柱,更是定北侯府的頂梁柱。他雖然死了,曾立過的赫赫戰功卻還在,圣上的眷顧也在。
也因此,即使顧湛長眠地下,顧家一門男丁和內宅女眷依舊能過著富貴安然的生活。
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卻娶了沈氏這樣一個冷血無情心如毒蝎的婦人!
老天真是不開眼!
他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九泉之下的二哥被如此羞辱!
洶涌的憤怒在顧海的胸膛涌動不休,化為滔天的怒焰!
“我去殺了他們母子兩個!”顧海一臉狠厲:“對外就宣稱他們母子暴斃!沈謙沈青嵐父女也非死不可!還有蒙騙了我們多年的沈家,也絕不能放過。”
說完,轉頭就要走。
“老三,等一等。”
一個微弱無力的聲音生生地拉住了怒不可遏的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