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王皇后賜婚的圣旨到了王家。
王家人恭敬地接了鳳旨。
王大小姐坐在閨房里,攥著帕子,手心微微冒汗。臉上布滿了激動的紅暈,眼中閃出熠熠光芒。
這樣的光芒,給她略顯平庸普通的臉孔,增添了幾分少女的嫵媚。
其實,王大小姐絕不算丑。
她是王家精心嬌養著長大的嫡女,皮膚白嫩,青絲黑亮,十指不沾陽春,自有一股養尊處優的閨秀氣度。單看,也算是個清秀的姑娘。
奈何名門閨秀中容貌出色的著實不少,她身在其中,實在半點都不惹眼。
兩年前,她曾在宮中偶遇過英俊不凡的齊王世子,一顆情竇初開的芳心悄然懵動,至此便對齊王世子傾心。
可惜,齊王世子喜歡的另有其人。她心有不甘,曾借著出府做客的機會靠近那位定北侯府的顧二小姐。一見之下,頓時黯然神傷。
顧二小姐雖然年少,卻如明珠般耀眼奪目,于一眾閨秀中傲然獨立,光華難掩。而她,站在顧二小姐面前,便如一片不起眼的綠葉,自慚形穢,自愧不如。
怪不得齊王世子會對顧二小姐傾心。那樣明媚動人的少女,就連她看著也覺得驚艷。
沒想到,顧二小姐竟未嫁給齊王世子,而是嫁給了太孫。
更沒想到,齊王和齊王妃會親自為齊王世子求娶她。
賜婚的鳳旨已下,兩個月后,她就將嫁給齊王世子,成為他的妻子了……這一切,宛如一場美夢。
門口響起了腳步聲。王大小姐依舊沉浸在喜悅中,渾然不察。
腳步聲很快靠近:“妹妹,恭喜你!”
王大小姐抬頭,見了來人,紅著臉喊了聲大哥。
來人正是王大小姐的同胞兄長,王家的嫡長子,高陽郡主的夫婿,郡馬王璋。
比起貌不出眾的妹妹,王璋倒是生的頗為俊俏。穿著一襲靛青色的錦袍,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王璋和王敏感情甚佳,也為王敏有這么一門如意親事高興不已:“皇后娘娘鳳旨賜婚,著實風光體面。只是婚期定得急了一些。”
王敏立刻道:“齊王殿下和齊王妃最多在京城停留一段時日,就得回藩地。婚期定得著急,也是因為他們想親自操持親事。”
王璋笑著打趣:“還沒嫁過去,就向著齊王府說話。都說女生外向,此話果然半點不假。”
王敏紅著臉嬌嗔一聲:“大哥取笑我。”
王璋笑了片刻,忽地嘆道:“皇家孫媳不是那么好做的。我只擔心你嫁到齊王府后,會受委屈。”
這門親事是齊王夫婦定下的。
齊王世子本人未必心甘情愿。
當日齊王世子在椒房殿里說的那番話,王璋早就有所耳聞。嫁給一個心里有著別的女子的丈夫,過起日子來,只怕也不是滋味。
王敏咬了咬嘴唇,輕聲道:“大哥,我知道你是在心疼我。可是,只要能嫁給他,我心中已經十分歡喜,再無所求了。”
王璋啞然片刻,才低聲道:“你自己愿意就好。婚姻之事,能得嘗所愿,也是一樁好事。”
語氣中,透出一絲唏噓。
顯然是又想到了自己的親事。
身為高陽郡主的郡馬,外表看著風光,實則甘苦自知。
高陽郡主任性跋扈,對他這個夫婿頤指氣使動輒怒罵。更可恨的是,她生性放蕩,光明正大地在郡主府中養了幾個男寵。他的頭頂上早就綠云罩頂,不知被多少人在背地里拿來取笑。
只是,高陽郡主身份尊貴,背后有王皇后撐腰。他就是再怒再恨,也無可奈何。
王敏見王璋情緒陡然低落,也猜到了他的心思,輕聲道:“大哥,你是不是又想起郡主了。她前兩日不是打發人來送信,說是病了嗎?”
王璋也不隱瞞遮掩,低聲說道:“她在宮中惹了禍,被皇后娘娘嚴懲,要禁足三個月。為了顏面好看些,便對外稱病。”
王敏一怔:“郡主在宮中怎么會惹禍?難道還有人敢招惹她不成?”
王璋看了王敏一眼,神色頗為微妙:“聽說她和太孫妃起了言語爭執。太孫妃不但分毫未忍讓,還在皇后娘娘面前據理力爭。最后,是她敗下陣來。”
太孫妃顧莞寧……
齊王世子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王敏笑容淡了下來。她嘴上說不介意齊王世子心中另有他人,其實怎么可能真的不介懷?
顧莞寧這個名字,不知在她心中百轉千回了多少次。
太孫對顧莞寧一往情深,太子妃對兒媳寬厚大度,元祐帝對孫媳青睞有加……一樁比一樁令人羨慕。
更令人為之側目的,是顧莞寧無人敢招惹的赫赫威名。
沒想到,就連跋扈囂張的高陽郡主也在顧莞寧手中吃了暗虧。
王敏默然片刻,才收拾起紛亂的思緒,低聲道:“大哥,你若是有空,還是多去郡主府看看吧!郡主每日待在府里不能出來,一定悶得很。”
王璋輕哼一聲:“她哪里會悶,府里多的是人給她陪伴解悶。”
王敏也知道他的苦處,既心疼又無奈:“大哥是正經的郡馬,在外人面前又一直對郡主十分體貼關心。郡主放出風聲,說是病了。大哥總得去郡主府探望陪伴。否則傳出去了,別人少不得說大哥心狠無情。”
別人也就罷了,最怕是傳到王皇后的耳中。
對王家來說,王皇后就是一棵屹立不倒的參天巨樹。
想在王皇后的庇護下活得尊榮光鮮,王家自然也要付出一些代價。高陽郡主的放蕩不堪,王家只能視而不見。王家的嫡長子王璋,也只得委委屈屈地伺候妻子了。
王璋苦笑一聲,點了點頭:“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兄妹兩個一時相對無言。
王璋很快打起精神笑道:“不說這些了。今日鳳旨到府中,連婚期都定下了。接下來這段時日,你就安心在府中待嫁吧!”
王敏紅著臉嗯了一聲,心里浮起絲絲喜悅和希冀。
不管如何,她終歸是如愿以償了。
不知齊王世子,現在又是何等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