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急事?
府中如今風平浪靜,一切順遂,并無大事。
朝堂之事,太子妃素來不過問。難道是太子那邊出了什么事?
顧莞寧略略皺了皺眉,沉聲道:“我這就過去。”
衡陽郡主站起身來:“大嫂,我先回去了。”太子妃特意召顧莞寧前去,她若是跟著去,就太不識趣了。
顧莞寧略一點頭。
姚若竹也笑著起身告辭:“我來叨擾半日,也該回府了。”
顧莞寧張口挽留:“你難得來一回,吃了午飯再回去吧!我去雪梅院一趟,很快就回來。”
“娘娘急著召你前去,必是有要事商議。”姚若竹微笑道:“我改日再來看你,到時候不必你張口,我也得賴著吃了午飯再走。”
顧莞寧莞爾一笑:“也好,那就改日再聚。”
衡陽郡主忍不住看了神色安寧面容恬靜的姚若竹一眼。
她倒是知情識趣。
羅霆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女子么?
姚若竹最是細心敏銳,早已察覺到了衡陽郡主的頻頻留意,心里不由得暗暗嘀咕起來。
她和衡陽郡主從無瓜葛。為何衡陽郡主今日特意過來看她?
衡陽郡主不偏不巧也在此時看了過來,和姚若竹目光相對。姚若竹敏感地捕捉到衡陽郡主眼中復雜的唏噓之意,心中愈發疑惑不已。
今日無暇多問,只有等日后,悄悄問一問顧莞寧了。
顧莞寧命琳瑯送姚若竹出府,自己則快步去了雪梅院。
太子妃坐在椅子上,手中緊緊攥著一封信,風韻猶存的臉孔上滿是隱忍的怒氣。
顧莞寧進了內堂,目光一掃,一旁伺候的宮女立刻都退了出去。
“母妃急著叫我來,不知是為了何事?”顧莞寧直截了當地問道:“莫非是為了父王在生氣?”
太子妃手中攥著的信,顯然是太子的家信。
太子妃一直隱忍未發的怒氣和委屈,盡數涌上心頭,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老不羞!在冀州待了幾個月,正經事還沒做完,美人納了一個又一個,現在倒好,竟又動了納側妃的心思。還特意送了信回來,讓我先收拾院子做好準備,等他回京了就抬側妃。真是氣死我了!”
納美人也就罷了,抬側妃卻實在令人惱火。
更可氣的,是太子理所當然的態度。
果然又是太子!
顧莞寧倒是分外冷靜:“母妃先別急。父王或許只是貪戀新鮮一時沖動,隨口許了承諾。未必是真的要抬成側妃。當日鄭環兒如何,母妃也該看見了。”
太子妃熱血上涌的頭腦終于稍稍冷靜下來。
是啊!太子喜好美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得了新鮮美人,必是要寵上一陣子。寵過之后,還不是很快扔到腦后。
“冀州民亂,尚未完全平息。”顧莞寧對冀州情形了如指掌,侃侃而談:“父王領兵歸京,至少還要兩個月左右。說不定,過了兩個月之后,父王早已另有了新歡。”
被顧莞寧這么一分析,太子妃總算鎮定下來:“你說的對。既是這樣,這封信我先暫且擱下。”
這樣就對了嘛!
顧莞寧投來贊許的目光:“不管父王身邊有多少美人,都無損母妃的身份地位。母妃只管安穩地待在雪梅院里,不必計較這些。”
這道理說來簡單,想做到,又談何容易?
太子妃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世道,對女子委實不公平。若你父王堅持要納側妃,我也無可奈何。”
以太子風流好色的性子,日后做了天子,必要充實后宮。她若是整日生悶氣,氣死都有的。
顧莞寧放緩了聲音,輕聲安慰道:“母妃改變不了父王,但是可以讓自己活得更有尊嚴更坦然。”
太子妃深呼吸一口氣:“剛才我驟然看了信,心中十分氣惱,這才叫了你過來。現在氣頭過了,也想通了。這封信暫且擱置,我什么也不回。等你父王回京再說。”
顧莞寧笑著應了一聲,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數日后,太孫回府。
顧莞寧隨口將此事當做笑談說了出來:“……我記得,前世父王去冀州之后,不但帶了無為道長回京,還帶了幾個美人。其中有一個姓周的美人,格外得父王寵愛。”
提起周美人,太孫的印象也很深刻。
因為,太子后來就死在周美人的床榻上。
看來,太子此次送信給太子妃,就是想將這個周美人抬成側妃了。
“父王喜好美人,誰也管不了。”太孫語氣中多了幾分冷意:“色是刮骨鋼刀,父王若不是常年沉于酒色,被掏空了身子,也不會英年早逝。”
無為道長能得太子青睞,當然有幾分真本事。練出的丹藥,短期內也確實頗見成效。諸如神清氣爽精神倍增一夜能御數女之類。
太子得了無為道長,心中十分快意,在女色上越發沒了節制。后來直接在極樂時候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也算是死得香艷風流了。
顧莞寧和太孫議論了一回,便沒再提起此事。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冀州連連傳來捷報。
丁驍領了兩萬精兵深入山中,用了數日功夫,找到了民匪安營寨扎之處。攻下營寨后,殺了領頭的數人。
沒了領頭的,其余民匪頓時成了一盤散沙。反抗的一律被殺,放了手中兵器求饒的,被丁驍全部活捉。
丁驍立此大功,太子特意為丁驍上了請功的奏折,又列出了數條安撫百姓的舉措。
平心而論,太子此次行事,頗有儲君風范。
元佑帝看了奏折之后,心情頗為舒暢,在朝堂上夸了太子一回。一時間,對太子歌功頌德的官員也多了起來。御史言官們,也都竭盡奉承之能事。
太孫聽著這些肉麻夸張的阿諛之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過,太子此行表現得可圈可點,也令太子府圣眷更濃,確實是好事一樁。
又隔了半個月,太子欲啟程歸京。
沒想到,就在啟程的前一天晚上,太子遇刺。
這個消息傳到京中,頓時引起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