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赫然是齊王府的標記。
想也知道,坐在馬車上的,必是齊王世子妃王敏無疑。
果然,馬車停下后,王敏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王敏特意穿了一聲紅色羅裙,收拾得格外精神體面。雖然竭力掩飾,眼底的喜意和幸災樂禍卻瞞不了人。
別說眾人看著心里膈應,就是傅妍和林茹雪也暗暗皺了皺眉。
雖說她們兩個心里也有些竊喜,不過,總不便表露在臉上。誰也不知顧莞寧會否被徹底壓垮,萬一日后還有東山再起的一日,見了面也不至于尷尬。
王敏倒好,擺明就是落井下石來了。
王敏假模假樣地擠出悲戚之色,一張口就往人的痛處戳:“堂嫂,我真沒想到,定北侯府竟然出了這等丑事。連累得堂嫂,在府里待不下去,要被送到靜云庵里過清苦日子。”
“聽說此事,我急得一夜都沒睡好。一大早便急著來給你送行。”
一邊說著,一邊擦了擦眼角。
顧莞寧神色冷然地應了回去:“我此去靜云庵,是為了給皇祖父皇祖母抄經祈佛。你在此胡言亂語,是何居心?”
王敏被噎了一回,心中暗恨不已。
口舌再厲害又能如何?還不是要被攆到靜云庵去?
定北侯夫人的丑事已經傳開,人人都知顧莞寧有這么一個不貞不潔心思歹毒的母親。顧莞寧以后還有何臉面出現在人前?
此去靜云庵,是休想再回來了!
這么一想,王敏心里的些許憋悶立刻煙消云散,重新又暢快起來:“瞧瞧我這張嘴,實在不會說話。堂嫂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和我計較才是。”
顧莞寧懶得理會假惺惺的王敏,轉頭對眾人說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啟程了……”
話還沒說完,眼尖的羅芷萱便低聲道:“那邊又有馬車過來了。”
來給顧莞寧送行的人一波接著一波。馬車都快將太子府門前的空地擠滿了。
最后來的這一輛馬車,格外寬敞華麗。
馬車上的標記是高陽郡主府的。
顧莞寧目中閃過一絲冷意。
這里有真心舍不得她,來向她道別送行的。也有心思復雜,來做些臉面的。還有像王敏這般幸災樂禍的。
想也知道,高陽郡主來意不善。
果然,高陽郡主在一個俊俏內侍的攙扶下,款款下了馬車,美艷的臉上掛著毫不遮掩的得意暢快,一張口就格外尖酸刻薄:“喲!這都快日上三竿了,你怎么還沒啟程。這般磨磨蹭蹭地,莫非是不想走么?”
“不過,你想不走也不成。”
“你母親水性楊花,偷人生子,你這個當女兒的,倒是想將丑事遮掩下來。可惜紙包不住火,老天長眼,這等丑事瞞不過人。到底還是被揭開了。皇家出了你這等孫媳,真是皇家之恥。”
“皇祖父皇祖母只讓你帶發去修行,沒讓堂弟休了你,也沒將你沉塘,心地真是太過仁慈了。”
說完,便咯咯笑了起來。
擺明了就是故意出言羞辱。
顧莞寧淡淡地掃了高陽郡主一眼:“人人都可取笑我母親水性楊花,唯有郡主,沒這個資格。”
高陽郡主:“……”
高陽郡主笑聲戛然而止,目中射出羞憤的火苗:“你說這話是何意?”
“我的意思這么清楚,郡主竟還不明白?”
顧莞寧故作訝然地挑了挑眉:“那我就說得更直接一些。郡主在府里養男寵,一個接著一個,王郡馬不知被戴了多少頂綠帽子。好在郡主是皇家長孫女,王家人奈何不得郡主,只能忍氣吞聲。論水性楊花,誰能及得上郡主!”
“不過,我奉勸郡主一句。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母親遮掩了十幾年,到底難逃身敗名裂。今日之事,郡主當引以為戒才是。”
高陽郡主被氣得臉孔煞白,全身簌簌發抖,猛地沖上前:“顧莞寧,我撕了你這張嘴!”
可惜,還未近顧莞寧身邊,就被顧莞寧迅疾伸手捏住了手腕。
“誒喲!”
高陽郡主只覺得手腕一陣劇痛,疼痛難當,頓時驚恐地尖叫起來:“顧莞寧,你膽敢弄斷我的手腕!皇祖母知道了,絕不會饒過你……”
尖銳刺耳的叫聲,幾乎要將眾人的耳膜震破。
其他人都未吭聲。
唯有王敏變了臉色,怒而張口道:“快些放開郡主!顧莞寧,你是戴罪之身,竟還這般囂張。你就不怕觸怒皇祖父皇祖母嗎?”
顧莞寧哂然冷笑:“王敏,你對你長嫂倒是情深義重。若讓你兄長知道了,心中不知會作何想。”
王敏臉孔驟然漲紅。
想到日漸消瘦臉上幾乎再無笑容的兄長王璋,王敏心里像被巨石堵住一般。
她當然心疼自己的兄長,也恨高陽郡主生蕩,讓兄長成了眾人眼中的笑柄。
可是……高陽郡主身后是王皇后,王家不能惹惱了王皇后。齊王府如今也和王皇后同一陣線。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都得捧著高陽郡主。
高陽郡主還在放聲尖叫。
顧莞寧猛地松了手。
高陽郡主踉蹌一步,差點摔倒。站在一旁的內侍忙上前扶住高陽郡主。
高陽郡主滿腔羞憤,狠狠地瞪著內侍:“滾!”
內侍哪里敢吭聲,更不敢放手。
他不過是一個假充內侍的男寵。剛才顧莞寧說話的時候,他心虛至極,連頭都不敢頭。之前顧莞寧和高陽郡主動手,他就更不敢往前湊合了。
傅妍和林茹雪將這一幕看進眼底,心中愈發凜然。
到了這步田地,顧莞寧說話行事依舊強硬,分毫不讓。跋扈的高陽郡主,在她面前沒能討得了半點好。
幸好她們兩個沒敢明著落井下石,否則,現在難堪的就是她們兩個了。
顧莞寧沒再看高陽郡主和王敏,將目光看向羅芷萱等人:“今日多謝你們來為我送行。時候不早,我該走了。今日一別,請諸位多多珍重,期望來日重逢。”
眾人一一應了。
顧莞寧深呼吸口氣,上了馬車,沉聲吩咐:“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