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全方面超越了人類的生物。”
當女媧這句話再次從林三酒的腦海中回響起來時,亞里士多德的兩只長長右臂,舒展開了十余個關節,像兩條有生命的長鞭一樣,朝她高速襲來。
盡管沒有攻擊性,但這些所謂“新人”的戰斗意識,卻比許多歷捐險的進化人還要敏銳高超——林三酒矮下身子想躲,卻發現由于對方特殊的生理構造,彎下腰也仍然不免會被掃個正著。
≯看手臂已經襲至眼前了,她連忙就地一滾,躲開了攻擊,頭皮卻微微一疼,原來亞里士多德帶起的風勁太狠,已經刮掉了她一小撮頭發。
這得是多大的力量?
」沒等她從地上跳起來,另一個陰影已經來到了身邊,朝她的肚子抬起了一只腳。林三酒雙手連忙同時擊出,希望能夠先將這只腳打個稀爛——然而一邊的孟德斯鳩忽然尖銳地短鳴了一聲,圣彼得立刻骨節一縮,以一種人類無法辦到的姿勢,避開了她的雙手。
一打四不說,它們不但力量奇大、動作迅猛,智力也很高,互相之間照應得滴水不漏。
「個回合下來,林三酒右臂已經被擦出了一道傷口,她捂著胳膊,頗有幾分狼狽地與它們拉開了距離——正如她在副本中所見過的一樣。
‘媧早在戰斗開始時就離開了,按照她的說法,只要能夠讓它們失去行動能力,“到時你自然就會知道解體防護罩的方法”。
“這還真他媽有點兒難呢。”林三酒喃喃地罵了一聲,身體突然一躍而起,在她剛才站著的那個點上。碎石猛地四濺開來,激起了一股白煙——一擊落空,不知何時繞到她后方的李耳緩緩地收回了胳膊。
光靠肢體戰斗,肯定是毫無勝算的,林三酒暗暗想道。錄音機里似乎還有幾個威力不錯的能力——但是她卻用不了。
因為剛才電光火石的幾下交手、她幾次退避以后,此時圣彼得和孟德斯鳩正好攔在了她與錄音機的中間。
光穿過它們高高長長的小腿,還能隱約看見錄音機。
好在它們還沒察覺到這個小東西——
林三酒才剛剛浮起這么個念頭來。只見亞里士多德就從另一邊走了過來。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鐵疙瘩,輕輕用腳尖碰了一下錄音機。
雖然女媧說它們的智力并不遜色于人類,但畢竟它們沒有人類的生活經驗。這里也不是地球。對于“先賢”們來說,錄音機是個從沒見過的古怪東西——
林三酒咕咚一下咽了一口口水,眼睜睜地看著亞里士多德用左邊肋下的第二只手撿起錄音機,嘴里似乎發出了一陣低低的聲波。她努力立起耳朵來,卻什么也沒聽見。
但是顯然另外三個“新人”都聽見了。除了圣彼得還在緊緊地盯著林三酒,以防她發動攻擊之外,其余的家伙都將頭湊近了錄音機,嗅了一會兒。又在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似乎在商量這是個什么東西。
林三酒的心幾乎提到了喉嚨眼。
萬一錄音機被毀,她得勝的希望也就等于沒有了——偏偏她又不敢出手去奪。一旦對方發現她有多著緊這件東西,還不立馬就毀了?
脖子上優“李耳”字樣的高大生物。口部以高頻率微微顫動起來,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將錄音機拿在了手里,隨即在林三酒瞪得直直的目光里,長長的手指按了幾下,落在了“洗帶”上。…
錄音機里頓時發出了一陣嗡嗡的聲音,說明里頭的磁帶正在一點點被洗掉錄進去的內容——一時間,林三酒的心幾乎都快炸出來了,她下意識地喊了一聲“不要!”,就猛地沖了上去,口器急急地朝幾人的頭臉掃了過去。
圣彼得似乎早有準備,一揚手臂,兩條手臂便卷住了口器的去勢,將它牢牢固定住。它的淺青色皮膚雖然十分堅韌,但到底還是被口器尖銳的邊緣扎破了,透明的血液從細小的傷口里涌了出來。
林三酒使勁一抽,發現自己抽不動,索性一把扔了口器,合身就朝它身后撲去——然而這時令她驚異的事情發生了——李耳回頭看了她一眼,歪了歪頭,接著竟然按下了停止鍵。
錄音機登時一靜,洗帶中止了。
一時間,四個高大的先賢都低下了頭,看著由于震驚而不知道該怎么辦好的林三酒,誰也沒動。
李耳停止了洗帶,這絕對不是巧合——在聽見林三酒的叫聲以后,對方那雙猶如平靜深淵一樣的眼睛里,很顯然是有了一個迅速的思考過程——
是要拿它做籌碼?要挾自己?投鼠忌器?
一瞬間,從林三酒亂麻一樣的頭腦里,滾過去了無數思緒。
李耳拎起錄音機,看了她一眼,彎下腰。
將錄音機遞到了林三酒面前。
“尼的。”發出這兩個音節,對它來說似乎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
林三酒愣愣地抬起頭,看了“先賢”們一圈,愣愣地接過了錄音機。
東西一入她手,四個高大的生物立即噔噔連退幾步,紛紛作出了一個戒備的模樣來。看樣子,它們似乎也猜到了,之所以對方這樣看重這個鐵疙瘩,一定是因為它威力大。
手中錄音機冰涼的觸感,在體溫下漸漸變得不可察覺。女媧說過的一句話,這時卻忽然毫無預警地闖入了林三酒的腦海:“……跟它們相比,人類應該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羞愧。”
要四個“新人”聯手與林三酒戰斗,是女媧下的命令。除此之外它們的一切行為,便都是出自于它們的本身意志了——
林三酒這時也反應過來了,她迅速后退,再次與它們拉開了距離,突然重重地吐了口氣,苦笑一聲。
“怎么會有這么傻的生物?”她低低地自言自語了一句,“這樣一來,不是隨便使點詐就好了嗎?”
就算她不是聰慧絕頂的人,也能想到不少辦法——比如突然要求停戰走人,再趁它們不注意的時候偷襲;或者干脆借口離開,等它們回了自己的房間后,再一舉殺回來——到時是火燒還是水淹,就看她高興了。
使詐,可是人類的種族天賦。
女媧的聲音仿佛低低地在她的腦海里笑了一聲。
“去他的,”林三酒一咬牙,啪地按下了播放鍵。“就算是光明正大地打,我也能贏!”
如果對手是人類,她并不介意用點詭計;但面對“新人”時,林三酒非常不愿意身體力行地去證實女媧的理論是正確的。
錄音機即將會賦予她什么能力,連她自己也不清楚——除了林三酒自己的主意以外,來自同伴們的能力,他們都只能極含糊地提一句,不能多說,否則皮格馬利翁項圈一發動,這個能力就等于廢了。
久違的熟悉聲音從機器里傳了出來,正是胡常在。林三酒忍住心中一瞬間涌起的情緒,靜靜地聽了下去——…
“小酒,這個能力是我突然想到的,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他還是有點啰嗦,“我不是鼻敏感嗎?有的時候犯起來,真是什么也干不成……你的新能力,就是使指定的敵人一刻不停地打噴嚏!”
……摸著繃帶下漸漸熱起來的皮格馬利翁項圈,林三酒呆了。
如果胡常在此時在她眼前的話,她一定會把他活吃了的——
誰知道“新人”這種生物,究竟會不會打噴嚏?!
她傻乎乎地抬眼望去,房間對面安安靜靜的四個身影,似乎已經告訴了她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