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樂園  388 在幾何圖形中尋找前進的路

類別: 科幻空間 | 末世危機 | 末日樂園 | 須尾俱全   作者:須尾俱全  書名:末日樂園  更新時間:2017-11-17
 
當林三酒身體一擰、騰空躍起,隨即面對著來人落在地上的時候,她的動作看起來還真有幾分貓科動物的輕盈和精準。

她微微壓低下巴,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緊緊地盯住了來人。

……才看了一眼,林三酒就已暗暗地確定,這個人絕不是紅鸚鵡螺的居民。

紅鸚鵡螺里的常駐居民,總是有一種他們獨有的氣質——常年生活在人來人往、高度發達的地方,讓他們眼界開闊,善于交流,打扮風格一個比一個獵奇;然而物質供應失衡且不穩定,又一直處在拿簽證的焦慮里,加上大人物肆意橫行,紅鸚鵡螺的居民看上去始終有些敏感而緊張。

而眼前這個人,看起來卻非常放松自如。

一身勉強算是干凈的素色外衣,像斗笠一樣將他——姑且先這么叫吧——從脖子遮到了腳腕,僅露出了底下一雙黑布鞋。他膚色純凈,嘴唇嫣紅,眉眼烏黑,手背上露出了幾條細細的、竹葉似的青筋;歪過頭的時候,齊耳短發就傾灑了下來,叫人更是難以分辨這人的性別了。

猛一打眼看,這個年輕人似乎哪里都十分正常;唯獨一雙耳朵像精靈似的尖尖長長,輕巧地朝外伸展著,這才讓林三酒確信眼前的人也被哈哈鏡給改變了形體。

……是剛剛來到紅鸚鵡螺的?還是從另一個末日世界來的?她有些不確定地想了想,并不記得在游樂園里時誰曾經提過這么一號人物。

最讓她在意的,是自己無法判斷眼前這個人的戰力水平。

這人既不像人偶師那樣深沉陰暗,也不像黑澤忌那樣鋒芒畢露——他就這么平平靜靜地站著,如同一汪純得沒有絲毫雜質的清水;自然。也流露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即使是被這么一個看起來十分兇狠的女人死死盯著,來人依然帶著一副態度緩和的笑容,連聲音都溫潤得聽不出來男女:“哦,我嚇到你了嗎?別擔心,我只是路過而已。”

一邊說,他還抬起手指了一下林三酒身后的鏡子,似乎是想從那一塊鏡子中過去。

要不要朝他打聽打聽呢……?

抿著嘴唇。林三酒沒有吭聲;猶豫了一會兒。她終于還是朝旁邊讓了一步。

或許是她的直覺,但她能夠十分清晰地感覺到,還是不要朝他打聽情況的好。

林三酒此時離那塊鏡子距離不遠。幾乎就是一伸胳膊的距離;若是換一個疑心重的人來,或許就會要求她退開點了——可是年輕人只是微微一笑,溫和有禮地朝她點了點頭,緩步朝鏡子走了過去。

……這是一種常年勝利之下。油然流露出的信心。

鏡子里那一個矮了一半、圓圓胖胖的年輕人,就像是同時在往外頭走似的。一人一倒影很快就接近了。

鏡屋里的空間不大,當年輕人經過林三酒身邊時,忽然停下了腳,轉頭看了她一眼。“……既然遇見了。也是有緣分。我們交換一下名字吧?我叫季山青,你呢?”

這個要求很正常,林三酒猶豫了一瞬。隨即答道:“我叫林三——”

出乎她意料的是,最后一個“酒”字。似乎就像是卡在嗓子眼兒里了似的,怎么也說不出口了,仿佛冥冥中有一種力量頑強地阻止了她——年輕人微微一愣,似乎想不明白一個好好兒的女孩為什么會叫林三;只是他十分有涵養地沒有表示出來,笑著點了點頭:“好,祝你好運。”

隨即季山青伸手碰了一下鏡子,人影瞬地消失在了鏡前。

……想不到還真就這樣風波不起地走了。

“你叫林三?”他前腳才剛一走,意老師就冒出頭了:“林同學你幾時改的名啊?”

“別鬧了,”林三酒哭笑不得地說,“你忘了我的duckpower嗎?大概是他剛才說了交換二字的原因吧……總之效果1忽然就發動了,就是那個‘任何涉及到交換的活動中,都會給予我一定優惠’——結果好么,我連個完整的名兒都說不出來了。你說,這種優惠我要了有什么用啊!”

意老師頓時爆發出了一陣大笑,甚至還嗆得咳了兩聲,搞得她好像真的有氣管似的。

“你笑這么高興,”林三酒吐了口氣,“看起來是研究得很有進展?”

“還不錯,還不錯,”意老師笑夠了,這才正色道:“……沒想到第一次試就這么成功;基本上,你身體完全分解的過程都已經被記錄下來了。”

“那我接下來要干什么?”

“目前你什么也不用干,”意老師的口氣聽起來有點得意似的:“由我來分析這個記錄,提取出粒子分解、重組過程中的變化和運作方式,接下來或許你可以用意識力模擬它的進程——當然,分解你不能模擬,但是學習一下怎么樣控制‘新人’細胞組帶來的異變,我想也足夠了。”

這么聽起來似乎倒不難……林三酒對控制異變這件事還沒有多大的緊迫感,只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好。

“不是我說,你這對骨翼必須得趕緊收起來才行,它們實在太累贅了;萬一不小心碰壞了鏡子,那麻煩可就大了。”意老師大概感覺出了她的態度,有點兒不滿地語調一變:“……你現在知道那個馬臉為什么要引著你打破鏡子了吧?你想想,每一面鏡子都相當于一個粒子傳導重組器,一碰就立馬被激活了;也就是說想打破鏡子,就避免不了先激活它。那么在你剛剛被激活了的鏡子給分解成粒子的時候,這個傳導器卻同時破了——你想過沒有,就算還能重組,重組出來的你又會是什么模樣?”

林三酒聞言一凜,立刻忍不住把自己的骨翼收得更緊了。

隨機重組出來的。不管還有沒有生命,恐怕連億萬分之一變成人的可能性都沒有……

一想到自己和一灘肉團之間,只有一道鏡子之隔,林三酒渾身都有些麻麻的。

“那個馬臉人最好祈禱不要再讓我遇上他。”她暗自嘀咕了一句,“不然我也讓他撞一次鏡子!”

除了得趕快把骨翼收起來之外,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得盡早找到大禮包所在的鏡屋才行。

然而除了“某個鏡屋中有禮包”這一個信息之外。她對禮包的所在地一無所知。掌握的資料幾乎等于零——如果還像個無頭蒼蠅似的、純靠運氣隨便傳送,那么只怕一年以后也找不到終點禮包。

“我現在不能用意識力擬態對吧?”懷著僥幸,林三酒問了一句。

“當然不能了!你擬態一次女媧。意識力和體力就都快空了;別的不說,萬一你擬態一結束,就遇上了危險怎么辦?”意老師毫不留情地回應道。

既然這樣,只有靠自己的頭腦盡量想出一個辦法來了。林三酒輕輕嘆了口氣,目光在身周流連了一圈。

這個房間也是一樣。形狀很不規則;一共二十一塊鏡子,除了頭頂三塊、腳下兩塊之外,還有十六塊起到了“墻壁”的作用。

而當時見到的那幢鉆石建筑,雖然外形也不太工整。但是整體來說,還是一個邊緣歪歪扭扭、突突翹翹的圓形。

也就是說,里頭的鏡屋應該也是沿著這個不標準的圓而排列的……林三酒緊緊皺著眉頭。感覺自己似乎抓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

她抬起眼睛,正好看見了季青山剛才離開的那一面鏡子。

……那個人。自打一進來目光就馬上落在了她身后這面鏡子上;似乎根本也就沒有考慮過要走其他的鏡子——這樣不是很奇怪嗎?明知道從鏡子里穿過去之后,自己就會變成鏡子里的模樣,正常人都會多少有些顧慮、而挑選一下的吧?

尤其是那面鏡子前頭還有陌生人攔著……可季青山沒有換一個鏡子走,還是冒著可能會引發沖突的危險,硬是叫林三酒讓開了道。

除非……他有不得不走這面鏡子的理由。

林三酒的目光一會兒瞧瞧季青山的“出口”,一會兒又看了看他進來的那面鏡子,忽然意識到這兩面鏡子雖然不是完全正對著彼此的,但從他的入口鏡子看起來,也唯有那一面鏡子可以稱得上是對面——

“難道說!”

林三酒頓時一個激靈,終于反應了過來。

然而還不等她仔細想透,安安靜靜的鏡屋里忽然亮起了一個女聲,倒把她給嚇了一跳——原來是又到了3分鐘時限了。

眼看只有幾秒鐘剩下了,林三酒也沒有時間用血做記號,忙一拳砸在了腳下的鏡子上;眼看鏡面果然出現了裂紋,她便急急忙忙地便也沖向了季山青離開的那面鏡子。

仿佛只是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她從鏡子里跌了出來,這一次,變成了一個矮矮胖胖的小圓球。

身高一下子縮了近一半,連鏡屋也變得好像更大了似的;光是適應這個低海拔的視角,就花了林三酒好幾秒鐘。

只是這一次,在她看清楚了這個新鏡屋的結構以后,幾乎是沒有猶豫的便又提步朝正對面的那塊鏡子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還不忘套上了靴子。

……季山青的辦法,她已經想明白了;甚至可以說,她是和季山青那個人想到了一塊兒去。

鏡屋雖然各個都是不規則的形狀,但受限于外部“容器”的形狀和面積,它們注定只能排列成一個圓——盡管這個圓形可能不是特別標準。

而從外部被“吸”進內部,也就意味作為起始地的第一個鏡屋,一定是靠近建筑邊沿的最外側;在第一個鏡屋里,自己從中掉出來的第一塊鏡子,應該是直指著鉆石建筑的中心。

這個時候,假如能找出鏡屋中與“入口鏡子”夾角角度最大的一塊鏡子,若順著它找到了第一個“墻角”,也就找出了與“入口鏡子”盡量保持在同一條建筑外緣線上的那一塊鏡子。

而從第二個鏡屋開始,就不能用同一種辦法繼續往下走了。

盡量依照“外緣線”前進,則是這個辦法的重中之重;一旦脫離了外緣線,也就是脫離了參考,到時可真要迷失在茫茫鏡屋中了。

這樣走下來,當林三酒再一次遇見自己出發時的那個鏡屋時,就說明她已經繞著鉆石建筑走了一圈了;雖然笨了一些,卻是探索這個鏡屋建筑結構比較可靠的辦法了。

不管怎么樣,從第二個鏡屋開始,本來應該從“出口鏡子”正對面的鏡子前進的。

然而在林三酒進來的時候,壓根沒有考慮這么多,鏡子都是隨便選的,早就不知道怎么掉頭回到第一個鏡屋了,更不知道什么夾角角度之說;但是好在,她竟然碰上了季青山。

那個面貌十分中性化的年輕人,很顯然正是在采用這個方法;那么只要跟著他從他離開的出口出去,想必又能回到邊緣線上了。

只是接下來,就要靠她自己了。

由于鏡屋的形狀都不大規則,要找出哪兒是“正對面”還真不容易;有時甚至不得不掏出女奴的捆縛繩,用作測量角度的工具——到了這個時候,林三酒真是萬分慶幸之前那個丟了狗繩的人沒有買走她的捆縛繩。

而在一連咬破了幾次手指以后,她也終于后知后覺地反應了過來。

“明明我有刀啊!”林三酒懷疑自己的智力都被鏡屋占用了,以至于竟沒有想到這一點:“用刀作記號不就行了嗎?差點都貧血了……”

在劃了一個歪歪扭扭的“13”記號之后,她大步走向了正對面的那塊鏡子。

熟悉的黑暗一閃而逝,當她再睜開眼時,不由傻了。

季山青那一張溫雅好看、卻不辨男女的面孔,正朝她轉了過來——方才的溫和,此時也全消融了,換上了一派愁容。

“看來你也是想到了同樣的方法啊。”他看見林三酒的那一刻就了然了,隨即輕嘆了一口氣,“不行了,走到這兒就走不下去了。你看看吧。”

……這是一個標準等腰三角形的鏡屋,而林三酒正是從這個三角形底部的鏡子里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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