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樂園  442 真正的死胡同

類別: 科幻空間 | 末世危機 | 末日樂園 | 須尾俱全   作者:須尾俱全  書名:末日樂園  更新時間:2017-11-17
 
……溫室里不允許武力攻擊,真是一個很給人添麻煩的規定。~,x.

“抱歉啊,我也是怕你掙扎起來,”林三酒一邊說,一邊將女奴的捆縛繩繞在了光頭的左手手腕上。不愧是伊甸園的高科技,繩子兩頭只要一碰上,就自然結合成了一個緊緊的繩結:“……我要使勁了,怕到時候給我算成是武力攻擊;不使勁吧,你肯定就溜了。”

光頭低頭看了看繩子,往回掙了掙,發現它越動越往皮膚里陷之后,立刻抬頭道:“那哪能呢!你說吧,你想資道啥,大哥都告訴你。”

話雖然說得光明磊落,但他的右半邊身子仍然是往后斜側著的,好像盡可能地想拉開右手與林三酒之間的距離——他雖然將右手揣進了褲兜里,但畢竟只是個心理安慰;按照哈瑞的規則,即使右手上戴著手套,被碰著了也一樣是個死,更別提一層薄薄的褲子布料了。

對于這點小動作,林三酒全當自己看不見了。

“當然不能在這兒說,”她看著光頭一笑,撿起了肥達的右手,將它卡片化了:“你的組員肯定知道你在這里設了陷阱,萬一一會兒他們過來了,我可就不妙了。跟我來,我知道有說話的好地方。”

——她在來之前的那一段路上走了好幾個小時,也沒遇見半個人影,正好可以用來審問光頭。

一聽要換地方,光頭頓時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樣子;但是在被林三酒毫不在乎地向前拖了幾步之后。也終于嘀嘀咕咕地跟了上去,隨她一道一頭鉆入了層層疊疊的枝葉之中去。

走了沒多一會兒,林三酒就選中了一條垂下的藤蔓。由于它是懸在半空中的,既能夠遮擋外來的視線,又能夠第一時間發現向這里靠近的人;爬到藤蔓背后新生出來的一片小嫩葉上之后,她拍了拍身下的葉面。

“來,坐下說話吧。你可以把右手壓在身子底下,這樣一來你也放心點兒,對吧?”

“說得對,說得對。”光頭覺得她說得有理。馬上坐在了自己的右手上——確實一坐穩。他立刻松了口氣。“老妹兒想問點啥?”

“你也知道,我是最后一個小組的。”林三酒瞇起了眼睛,沖他笑了笑:“所以我需要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嗯,不妨先從你是哪一組的開始說起吧。”

“我是第二組的。”光頭眨巴著眼睛說。“……因為我們這一組來得早。所以對于其他組的情況吧。我倒是知道一點兒。”

第二組?

林三酒微微皺起了眉毛。

越早來的小組,就有越多的時間去尋找紫色花——

“你繼續說,從頭開始。知道多少說多少,別戳你一下往外蹦一個字。”

“是這樣的,我們這一組吧,一直挺團結的,到了成長期以后八個人也都擱這呢,誰也沒死。”光頭說到這兒,神情不由暗了一下:“……至少我們剛到溫室的時候是誰也沒死。”

“噢?”

“當時哈瑞說完了規則以后,我們就尋思啊,你說我們雖然能夠不主動去干別人,但萬一別人找上來呢?”光頭嘆了口氣,“所以我們這一通找啊,就為了能找到紫花,好自保。”

“沒等找著花呢,第三組就到了,于是哈瑞又給他們講了一遍——你說他一遍遍講,也不嫌乎累。當時我們也沒咋多想,但是沒想到哈瑞說完話才五分鐘,就有人死了——每次死人哈瑞都會宣布一聲,那是第一次;好家伙,給我整得一愣。”

“死的是第三組的人?”林三酒輕聲問道。

“對,他們組人本來就不多,只有五個,”光頭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們手里還沒花呢,所以肯定是第一組下的手。”

林三酒看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一哂。

這個光頭說了半天,也盡是在繞著一些他自己認為不重要的情報打轉——只是他不知道,她真正想打聽的也正是這一部分的情報。

“那么攻擊我們的是哪一組?”

“啊,大概是第四組的吧?咳,自從第三組死了一個人之后,我們都亂了,”光頭一拍大腿,“大家都在拼命找花。后來我們組損失一個,第四組來的時候又咔嚓一下死一個,估計是為了能夠扳回一城,他們才急急忙忙地趁你們不知道規則的時候攻擊了你們。”

“也就是說,現在只有第一組沒有死過人了?”林三酒沉吟著問到,“你見過第一組的人么?”

“沒有,”光頭立刻搖了搖腦袋,“他們來得最早,天時地利啊老妹兒。誰知道藏哪去了。”

林三酒點了點頭——這一點她倒不擔心光頭撒謊,畢竟每次一死人,哈瑞都會通報一聲;這樣的話,她只要事后找哈瑞證實一下就行了。

“按照成長期的規則來看,”她慢慢地開了口,一邊說,一邊整理思緒:“……想要在成長期之后順利離開哈瑞農場,就必須得滿足兩個條件。首先必須要避免自己一組成員不死亡;二是在保證這個的前提下,盡量增加其他組的死亡人數。”

“現在的情況是,第一組一個人都沒有死,其他組各死了一個,他們第一,我們都算是并列第二?”說到這兒,林三酒微微皺起了眉頭。“如果是這樣……”

“不,不對啊,老妹兒。”

沒想到光頭反而忽然一抬臉,面色帶著幾分詫異地打斷了她:“……你還沒整明白呢嗎?”

林三酒一怔:“整……整明白什么?”

“起始點啊。”光頭砸了砸嘴,圓臉上又有點同情。又有點警惕:“……來得越晚的小組,劣勢就越大,現在你們是最后一名。”

“嗯?”林三酒立刻坐直了身體:“這是為什么?”

“哎媽,這咋和你說呢,怪尷尬的。”光頭抓了抓自己的額頭,一臉為難:“來,大哥跟你算算賬啊。”

“比如咱來溫室的時候,吸收的營養量都是1,對不?”他彎下腰,艱難地用左手在葉面上劃了一下。右手仍然死死地塞在身子底下:“……第一組來了。吸收的是1;跟著我們來了,也吸收的是1。”

“然后第三組來了,一開始也是1,但是他們吧唧一下死一個——你想。這個時候。第三組吸收的就變成了1.5。而第一組和我們組吸收的可就是2了。”

林三酒聽到這兒,霎時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接下去來的第四組,由于上一回死人的時候他們不在。所以一開始吸收的還是1;然后我們組死一個,第四組死一個,你們第五組又死了一個。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大家的吸收量是這樣排名的——”

“第一組現在是5;我們組是4.5和第三組都是4.5;第四組是3.5;而第五組現在只有1.5而已。”

林三酒的臉色難看了起來,眉頭緊緊地皺著。

“你們來得最晚還沒意識到,其實這一點我們其他幾個組早就發現了。”光頭看著她,面上表情也警覺了起來,身子往外挪了挪:“……老妹兒,你可別沖動啊。”

林三酒瞥了他一眼,忽然感激起溫室之內不能使用武力的規定來了——如果不是有這么一條規定,只怕光頭也根本不會告訴自己這么多;他必須得對自己活命的可能性有一定信心,才能把話給說透。

……不過從另一方面看起來,在光頭心里,很顯然第五組的落敗也已經是既定事實。

這也有點奇怪,不是么?

“雖然困難一點,但這還不是定局啊。”林三酒感覺光頭還有話沒說完,有意裝傻似的問道:“如果我們組一口氣消滅了第四組中的五個人,他們就會變成最后一名……”

“第四組一共就只有五個人。”光頭打斷了她,看著林三酒的眼神就像她是一個已經病入膏肓的絕癥病人一樣:“……你把第四組都殺干凈了,就算吸收量上升了,還是最后一名。”

林三酒在心里計算了一會兒,額頭上終于漸漸見了汗。

由于第五組目前已經遠遠地落后于其他小組了,所以他們不能分散去消滅別組的成員,必須全力攻擊吸收量最接近的一組、將他們擊沉至最后一名,才能確保自己一組的生還——然而按照各組的人數來看,現在的情況是:就算她愿意一口氣殺上那么多人,其他小組竟也沒有足夠的人數讓他們上升至倒數第二名。

要不然,就是他們獨自墊底;要不然,就是將某組拉下來和他們一起成為并列最后一名。

“老妹兒,你算到這兒也該明白了。”光頭很惋惜地嘆了一口氣,“……我之前設下的陷阱,只是為了能夠保證我們的排名不往下掉而已,并不是說多死一個少死一個就會對局勢有改變。雖然我不明白為啥哈瑞要整這么一出,但是你們既然是最晚到這兒的,命運就已經被決定了。”

林三酒對他的話充耳不聞,腦子里仍然在拼命計算著有沒有能夠順利度過成長期的辦法——但是不管她翻來覆去地怎么算,發現自己這一組的吸收量,始終也不可能排到倒數第二。

明知道哈瑞的答案大概會是什么樣的,她還是抬起頭,顫著聲音問了一句:“哈瑞,如果兩組并列最后一名的話……”

“那就兩組一起留下來啊。”哈瑞輕快地答道。“三組四組,也是一樣的。”

“……現在的情況,真的像這個光頭說的一樣嗎?”林三酒不死心地確認道:“我們第五組是最后一名?”

“對。你們現在吸收量最少,每人只有150微克。”

“這樣一來,我們第五組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不管怎么樣都會被留下來嗎?”林三酒猛地厲聲吼了一句,嚇了旁邊的光頭一跳——正當他以為她要干點什么的時候,只見林三酒又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穩定了一些;只是臉色卻白得十分難看了。

“也不是啊,如果有一組把其他小組都消滅了的話,那么最后勝出的那一組就可以離開。”哈瑞悠悠哉哉地回答道:“……或者全體每一個小組的吸收量都是一樣的話,那么也可以一起離開——我還是很善良的。”

這兩件事,一件比一件更不可能。

林三酒一時間竟被他給氣得沒了話說,坐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直到哈瑞的聲音消失了、而光頭卻在一旁小心地開了口時,她才猛地一下回過了神。

“那個,老妹兒啊,”他的表情也十分不好意思,“……你看,大哥今天告訴你的壞消息也挺多了,我覺著吧,也不差這最后一個了。”

林三酒茫然地看著他,一時間腦海里只有一個啼笑皆非的念頭:自己的情況還不夠糟糕嗎?

緩了緩情緒,她才有些呼吸不穩地道:“你說。”

“我們組不是人多嗎?所以當時找紫色花時,我們走過的地方也最大……然后我們就發現了一個事兒……當然了,這也是我們的猜測而已。”光頭低下了眼皮,輕聲說道:“……紫色花好像只有四個生長點,每摘掉一朵,過一段時間它就又會從原地長出來。所以、所以……”

林三酒慢慢地轉過頭,一雙琥珀色的瞳孔里已經說不上來是什么神色了。

“我們四個組……每個組都守住了一個生長點,現在外面已經再也沒有別的紫色花了。”

光頭說完了,有幾分擔心地看了她一會兒,眼皮眨巴了好幾下。

“老妹兒?你咋了?那個,我把能說的都告訴你了,我能走了不?”

林三酒閉起眼,吐出了一口長氣——手一劃,女奴的捆縛繩就從光頭的手腕上消失了。

“你走吧,”她聲音疲憊地揮了揮手,一眼也沒有看他。

感覺到身下的葉片接連顫動了好幾下,光頭的氣息也終于完全消失了之后,林三酒才睜開了眼。

她壓根沒有想過要去跟蹤他、找到紫色花的生長點;一個是光頭肯定不會那么傻,二是不能用武力攻擊,找到了也搶不過來——退一萬步來說,現在就算手上有一千朵紫色花,對他們這一組的情況也是毫無幫助。畢竟即使有了花,其他四組人也不可能乖乖地任她消滅。

更別說這幾十條人命的分量。

眼下的這個困局,她根本看不到一點出路了。

“……還有十天啊。”

林三酒抬起頭,望著頭上的一片郁郁蔥蔥,喃喃地吐出了一句。

自從高溫降臨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賺的;只是,現在她還能活到十天之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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