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標題,可睡
林三酒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有看錯,那個玩意兒確實動了。
從伊甸園拿的智慧果實牌速熱面還剩下半碗,此刻連碗帶叉子一起都從林三酒的手里迅速消失了。她騰地站起身,朝前走了兩步,滿面戒備地來到墮落種前方。
盡管夜晚晴朗,但景物仍然都陷在一片混沌曖昧的深淺光影里,幾乎看不清什么。只有夜光淡淡地反射在面前的“白蘿卜”上,讓它看起來有點兒藍——被包裹在里頭的墮落種,隨著天色濃暗下來,早就看不清楚樣子了,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子。
等了幾息,里頭的黑影子沒有再動。
在天光尚亮的時候,那只墮落種的樣子倒也被林三酒看了個七七八八——剛才之所以會認為它是個死物,是因為它連臉都爛了一半,露出了一大塊畸形的頭骨。
林三酒想了想,叫出了能力打磨劑,將銀亮的光芒貼近了“白蘿卜”,瞇起眼睛。
“咦——?”
這一看之下,她不禁大吃一驚,險些連手里的能力打磨劑都沒拿穩——緊接著,身體的反應比她的大腦更快,林三酒一把抄起了挖土用的板子,狠狠一下插進了土地里,飛快地將這一截“白蘿卜”從土里挖了出來。
小心地比了比距離,林三酒雙手放在離那黑影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發動了畫風突變版一聲叮。接著轟然一聲響,伴隨著無數黏液和細須,人形的黑影從“白蘿卜”的斷口里滑落了出來,摔在地上。
“喂,你醒醒啊!”她突然見到了一線希望,激動得聲音都拔尖了,她沖上去將那人從黏液里撈出來,來回拍打他的臉:“你還活著么?醒醒!”
一個陌生的青年躺在她懷里,渾身上下的衣服都成了濕漉漉的破布條子,一條一條地掛在身上。在這張對于男人來說,有些太小了的臉上雙目緊閉,滿臉都是黏液和細須,胸口連一點而起伏也沒有——林三酒沒有學過急救,只是以前在電視上見過,此時迫不得已也只好學著那個樣子將手放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一下一下地按——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她這么病急亂投醫地胡按了一會兒,沒有想到這男人竟然還真有了反應——手下的胸口似乎剛微微一顫,隨即青年猛地一聲咳,“嗚哇”一聲轉頭吐出了一堆東西來。
林三酒忙收了手,抬眼一看,發現那一灘液體竟很眼熟——混著一條一條還會活動、彷如長蛆似的細須子,不是“白蘿卜”里的黏液是什么?
男青年眼睛都還沒有完全睜開,已經被自己胸口咽喉里的東西折磨得痛苦不堪了——他一張臉漲得通紅,不斷干嘔的同時,兩手還下意識地使勁地從嘴里、耳朵里、鼻腔里往外掏東西,長長的須子像是受了驚的蟲,紛紛拋棄了這個巢穴,從他臉上的五孔里游鉆出來,慌慌忙忙地朝不遠處的“白蘿卜”游去。
這種讓人看了發毛的景象,足足持續了兩三分鐘。
細白的長須子從這個男青年的鼻孔里鉆出來,逃竄而去的場面,林三酒覺得自己這輩子恐怕都忘不掉了——她忍著渾身的雞皮疙瘩,叫出長刀在地面上迅速揮砍起來。
可是與長刀相比,須子們實在太細小了,加上它們竟像是有自主意識似的,躲避得很靈活,一番功夫下來,林三酒也只砍斷了一小把。
“別、別砍了,”冷不丁地,身后的青年虛弱地說話了,嗓音聽起來十分嘶啞,似乎喉嚨受了很大的損傷。“太多了,沒有用……”
林三酒唰地轉過身,緊緊地盯著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臉上全是一片緊張和希冀。
“你好一點兒了?”她咽了咽干干的嗓子,“你怎么會在這里面?這個東西是什么?”
男青年趴在地上,好半晌才勉強爬了起來,倚在林三酒剛才吃面的石塊上,大口大口直喘氣。“謝謝你……救了我。多虧你了……”他吐得嘴唇都白了,還不忘記道謝:“這個世界是怎么回事,一上來就這樣,真夠嚇人的……”
這正是在一行人行進的途中,從半空中掉下來的倒霉鬼。
據春之櫻雪說,他在傳送以前,想必是在一個很高的地勢上,結果一被傳送過來就摔昏了;還不等醒過來,已經被卷進了“白蘿卜”里,直到現在才睜開眼看見了這個世界。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林三酒險些被他給急死,要是對方還存有衣領的話,早就上前揪住了:“還有,你是怎么到這兒來的?你之前消失的地方,離這里可遠得很;再說,剛才我看得清清楚楚,這個位置上不是你,是一個墮落種!”
男青年一愣,聽她又解釋了兩句,才明白原來二人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就見過面了——他咳了幾聲,表情放松了不少,解釋道:“這個玩意兒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迷迷糊糊之間有好多觸手一樣的東西往我的鼻腔、嗓子眼兒里鉆……空氣含量也很稀薄,連呼吸都困難極了。至于我為什么會在這兒,是因為我的能力——”
乾坤大挪移
名稱取自一代武俠名家金x的某部小說,連功能也很近似,不禁讓人懷疑起這個能力的主人是不是平常就缺少創新意識。
作用:本能力已經歷過一次升級,目前可以與方圓250米以內的任意目標交換位置。不管是物件還是生物,只要目標的大小與己身相仿,就可以成功交換。只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如果對方是人類,而該人類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位武俠名家的話,則交換不能成功。
也就是說,全看這位武俠名家在億萬平行空間中的名氣了……
……令林三酒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是,這個青年不知是不是因為被她救了一命的關系,竟然一上來就把自己的能力和盤托出了。
“本來腦子就因為缺氧而不清楚了……我還不敢睜眼,生怕那些東西會順著我的眼球鉆進去。一邊忍著它們爬進鼻腔耳朵里的奇癢,一邊還要強迫自己不能昏過去,不斷地發動能力……”
這個叫做千正關的青年,此時提起來在“白蘿卜”里的經歷時還心有余悸,一張小臉慘白,一副要吐吐不出來的表情。
林三酒耐著性子聽了幾句,終于還是忍不住打斷了他:“我有九個朋友都在這附近失蹤了,我懷疑是遭遇到了與你一樣的情況。你再仔細想想,當你發動能力的時候,有沒有哪個時候探測到附近有活人的跡象?”
“怪不得你在這里挖土!”千正關訝然地感嘆了一句:“你有這么多朋友,真好,不像我——噢噢,我知道了,你別急,容我想想……”
這個家伙似乎是個慢性子,而且思維發散的程度,可以說是林三酒所認識的人中之最——一個不小心他就跑題了,必須時刻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來,給她急得夠嗆。
在“白蘿卜里”,千正關發動了足有數十次能力,因此想得很費勁兒。最后他好不容易想起來了:“嗯……好像有一次,大概是在第20次到30次之間吧,我感覺到250米內有個人,想換位置來著……但是對方似乎沒有聽過金庸的名聲,沒換成功。莫非那是個外國人?”
林三酒騰地就跳了起來:“你還記不記得在哪兒?”
千正關剛剛露出的一臉茫然,在看見她的表情時立刻被嚇了回去:“我可以倒著走一遍,順藤摸瓜,或許可以找到。但是現在有兩個問題……”
“什么問題?”
“里頭的黏液是會流動的,一直在推著我前行,就算找到了位置,也不知道那人還在不在原地了……”
對于林三酒來說,這根本不是事:“那我也要試試!第二個問題是什么?”
“這個東西太嚇人了,”千正關的小臉上滿是后怕,“我在里面發動能力,卻死活不能交換到外頭來。你剛才說一碰到就會被卷進去,我怕我——”
話沒說完,林三酒一把抓過他的胳膊,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千正關已經發現自己的視野里天地倒懸——他一個一米七十多的男人,像口豬似的被林三酒給扛在了肩膀上。
“你指路!”林三酒喊了一聲,在他“啊”的一聲慘呼里,跳上了“白蘿卜”。
一顆心都差點從嗓子眼滑出去的千正關,猛地一閉眼,再睜開的時候才發覺自己沒事。他用顫顫巍巍的聲音在林三酒耳邊說道:“那邊……好像是往右……你怎么沒事呢?嗯,對,我在這兒跟一個死人交換過……”
林三酒覺得自己自打進化以來,從來沒有跑得這么快過——而在背上那家伙慢悠悠地說了一句話之后,她竟然還能夠再次提速。
“嗯,好像那些黏液有一點輕微的腐蝕性……我的衣服本來就不是這個樣子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