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章很快啦
極溫地獄里有一件事,雖然無關生死,但是卻很叫人討厭:在溫度可怕的白天,由于什么事也不能做,所以只能夠找個地方睡覺——可是無論在哪兒,刺眼的亮度都讓人一點也睡不安穩。
所以,當身處于這樣幽暗、寂靜的環境里時,林三酒甚至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幸福。周圍無聲的黑暗,就像是母親的子宮一樣,讓她在睡夢中也感到安心。
她睡得太香了,甚至對身邊焦躁的“唔唔”聲都充耳不聞。
被繩子五花大綁、吊在了客船上的申連奇,由于嘴巴也被堵住了,發不出聲音,急得一雙魚尾不住“啪嗒啪嗒”地擊打著船璧,聲音在空蕩蕩的鐵船里傳出去了很遠,回音激蕩了好一會兒,才算終于是把林三酒給叫醒了。
“啊?你醒了?”林三酒揉了揉眼睛,一邊打哈欠一邊將他嘴里的東西抽了出來,卻沒有一點要把他放下來的意思。
由于兩頰長了魚鰓,申連奇就算嘴被堵上也不覺得憋得慌。他張嘴第一句話就是:“海娜小姐他們呢?”
林三酒抱著胳膊看了他半天,才慢悠悠地出聲了:“申連奇呀申連奇……我簡直佩服你,真不知該說你什么好了。就算你變成了人魚,可是你難道沒有審美?你到底是怎么看上那只墮落種的?”
都被綁上吊了起來,申連奇仍然抽空兒臉上一紅:“你不要那樣說海娜小姐。雖然她皮膚是松弛了一點,但心是善良的……林小姐,我不跟你開玩笑,他們人呢?”
“死了,先凍成了冰,然后一腳下去就碎成了大大小小的幾十塊。”她的聲音里含著一絲殘忍,故意把細節描述得清清楚楚:“變成冰之后好看多了,起碼不再黏黏糊糊、到處滴尸液了。”
不是說人魚無法處理負面的情緒嗎?她倒是要看看,申連奇身上剩下的人類部分,會不會因為這個而有所反應。
墻上掛著的人魚愣愣的,半晌沒出聲。
“我不相信。她真死了?”好一會兒,申連奇才開口問道。
“要不要我下水去幫你撈一塊上來?噢,可能不行,一凍再一燙,應該已經不成形了。”林三酒口中說得詳細,目光卻緊緊地盯著他,不知道他會有什么反應。
……雖然那三個墮落種心機倒是夠用了,可是大概自新世界降臨以來就沒怎么跟人動過手,因此皮格馬利翁項圈的5分鐘時限才剛剛過了一半,幾個墮落種就全被林三酒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變成了一地的冰碴碎塊,滾得滿甲板都是。
兔子所描述出來的急凍能力確實了不起。再一次,林三酒羨慕起了那些一開始就生成了實戰技能的人——她如今每當要作戰的時候,還得一手一腳地去打,哪里像個進化人類?
將凍得梆硬的碎尸塊統統掃進了海水里之后,銀光一照,她在船尾處發現了昏迷著漂在海面上的申連奇。
幸虧他現在是個魚人的身體,一昏過去就自動從水面里浮了起來,要不然還真不好說能不能撿回一條命……
自己不太會游泳,又不能碰到申連奇的皮膚——把他弄回船上的這個過程,真是費了林三酒好大的工夫。想了想,她還是拿布包住了手,然后從客船里找來了一些系窗簾的窗簾繩,將他捆了一個嚴實,隨后吊在了墻壁上。
這么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誰知道他在聽了海娜的死訊以后,會是怎么個激動法?
可是叫林三酒萬沒想到的是,申連奇低頭默默不語了一會兒之后,再抬頭的時候嘆了口氣,竟微笑了一下:“那也沒辦法,人終有一死嘛。不是人魚的人,就是活不長呀,還是做一條人魚好。”
就這樣?
林三酒有點呆。
這不叫永遠樂觀,這叫沒長心!明明那個海娜也不是個好東西,可她不知怎么,竟然有點忿忿不平了:“喂,我說,我可沒打算放你下來。我想好了,一直到這個世界的14個月結束為止,你就在墻上呆著吧。”
“那我需要吃東西的時候怎么辦呢?”申連奇歪著頭問,既不著急也不生氣。
“……我喂你。”
“哎呀,那就謝謝你了,有勞了!”申連奇放心地哈哈一笑,絲毫看不出來他對林三酒有任何恨意。
“……你別跟我說話了,我怕我揍你。”她沒好氣地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了。
申連奇基本上已經算是徹底告別人類思維了,林三酒看見他就來氣,自顧自地掉頭進了輪船的深處——現在她面臨著一個新的難題,那就是飲用水。
養成液肯定是不能再喝的了,按理說這么大的輪船,船上應該有儲存水才對。她舉著能力打磨劑當照明,將水面上的客船部分都找了一遍,除了一片狼藉之外,什么也沒找著,一直到潛到了水下很深的地方時,才找著了倉庫。
天無絕人之路,雖然倉庫里所有玻璃瓶的飲料都打碎了,但還有成箱成箱的塑料瓶礦泉水。盡管塑料瓶子在熱水里已經被泡軟了,但在一層箱子的保護下,仍舊存留了下來,看起來兩個人節省著喝上幾個月,應該問題不大。
來來回回地把水都搬了出來,林三酒喘著氣經過駕駛室的時候,忽然心里一動,走了進去。
借著光芒仔細一看,她這才發現裝著人魚養成液的紙箱完好無損,外面還畫了一男一女兩只形態詭異的人魚,正手牽手地在水里游泳——
想想也算運氣,幸虧她喝得不多。林三酒想到剛才她從自己手肘上找到的一片搖搖欲墜的魚鱗,惡心得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雖然本能地不喜歡這個東西,卻還是毫不客氣地將剩下的68瓶全部擠在了一只箱子里,將它卡片化了。
在船上轉了一圈,又給申連奇喂了點清水,林三酒突然發現自己居然無事可做了——自打新世界降臨以來,這還是頭一次。
想了想,她找了個聽不見申連奇絮絮叨叨的地方,盤腿坐了下來,斂息靜氣,檢閱起自己的能力和物品來。
她身上的特殊物品如今可真不算少了。
皮格馬利翁項圈:由他人所描述的一項能力,將被完整地賦予給項圈主人,時限5分鐘。
春花飄落的時節你甜美的笑聲仿佛柔軟了世界:作用是湊以及使聽到笑聲的男性失去一切壞念頭,時限1分鐘。可使用次數等于使用者戀愛次數。
貓砂:雖然是亮橙色,但卻是掩蓋行跡的好幫手。
糟糕!錢包不見了:詢問他人是否坐過300路,可以凍結對手身上一切特殊物品,使其15分鐘之內無法使用。
防衛版晴天娃娃:掛在有頂的地方,可以作為警衛員使用,就是叫聲太難聽了。
錄音機:物如其名,非常樸實。
Another/Way之人魚養成液:長期飲用可以將人改造成人魚,但不漂亮……
能力打磨劑:說明上只寫了打磨能力用,其余的都不明白,現在淪為了林三酒的手電筒。
……在紅白對抗賽里贏回來的其余物件,都被她以一人兩件的數目,分給了海天青他們。而她自己如今有了足足8件特殊物品,頓時生出了一種窮人乍富的錯覺來——只是跟陣容豐富的物品們一比,她自身的能力就顯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進階能力一共有三項。
扁平世界:第一次升級后的扁平世界,允許林三酒每天轉化8件物品。在這8件物品之內,解除、生成卡片化的次數不限。質量越重的東西,轉化起來就越困難、消耗的體力也就越多,以她如今的體能來看,超過一噸以上的物品,就無法被轉化了。當她的體能增長的時候,這個重量的上限也會逐漸上移。
卡片雖然十分輕薄,但是在離手后35米的距離內,可以適度控制它的飛行速度和方向,超過35米后,就歸地心引力管了。
扁平世界目前還可以召喚日記卡一張,日記卡用于記錄方圓五米內,三個小時中所發生的所有事情,當三個小時時限滿了以后,日記卡必須被召回,清空內容,才能進行下一次的記錄。
林三酒數了數自己的卡片庫,除了特殊物品之外,她有一張口器,由于出奇地長而尖銳,成為了她近來最常用、也最趁手的兵器。雖然她很喜歡這條長鞭似的武器,可是最近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肯拿出來用了——畢竟是從墮落種的臉上拔下來的,一些殘留在口器內部的組織已經開始發臭了,另外沒有手柄,也不是太方便。
警棍小刀之類的東西,因為派不上用場,早就讓她扔了。卡片庫里還有一張劫貧濟富箱,剩余可使用次數為1次,剩下的多半就是一些日用品:一條替換用的野戰褲、沒吃完的咖啡和巧克力、一些衛生用品和內衣褲、任楠的尸體……
“等等,這個不是日用品吧!”林三酒忙拿起了任楠的尸體。她自己都差點忘了這張卡片的存在,如今再回頭看它,心里竟起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模糊感。
除了扁平世界之外,剩下的能力分別是無巧不成書、天邊閃亮的一聲叮——多虧用后者把同伴們都打飛到了天邊,才從人偶師的手里堪堪逃過一命。
進階能力雖然實戰價值不高,但是好歹還算叫人省心;當林三酒想到意識力學園的時候,才忍不住皺起了眉毛。
“還是沉下心,進去看看情況吧?”她嘆了口氣。“得想辦法激活它——”
話音未落,忽然從遠處的空氣里傳來了一陣“嗡嗡”的震動聲,像水波一樣,迅速蔓延開了。
是墮落種?她蹭地就跳了起來,警戒著四處張望了一圈,卻什么也沒發現。再仔細側耳一聽,又覺得這聲音跟墮落種的口器振動起來時聽著不一樣,似乎是一個很小的東西——
她的疑問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一只不過巴掌大、看起來像鳥一樣的東西,正以高速震動著翅膀,在她的視野里,從遠方逐漸地由小變大,很快就飛到了林三酒的眼前——她這才看清楚,這是一只小小的白色紙鶴。
紙鶴在她面前停住了,似乎用那兩只畫上去的眼睛確認過了林三酒的身份后,這才突然傳出了一個陌生女孩子的聲音:“……如果不是為了能跟海哥哥在一起,我才不會浪費我的紙鶴去找一個不認識的女人呢!你們知道這紙鶴有多貴嗎,按次數使用的,在中心十二界……哎呀?已經開始錄音了!不要,海哥哥就別跟她說話了吧,嗯,兔子,對,快快,你來說話——”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
正當林三酒滿腹疑慮的時候,紙鶴里緊接著竟傳來了棕毛兔的聲音:“小酒,你死哪里去啦?叫老子好找哎!我跟你說,我吃上了新鮮白菜了,你呢?是不是還在舔巧克力啊,哈哈哈!”
胡常在的聲音不耐煩地從背景里響起來:“你說正經的!”
“噢對……那個什么,這個紙鶴可以把你的聲音錄給我們聽,所以只要你現在不是昏迷了或者死了,一定要在‘嗶’的一聲后留言啊!我有好多事要跟你說呢,嘖嘖嘖,你知不知道海天青他——”
“你閉嘴!”
海天青隨之怒吼了一聲,兔子的聲音一下子好像就被掐斷了,隨即紙鶴傳來了“嗶”的一聲。
林三酒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