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個星期里,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貓醫生走了以后,或許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形兇器的原因,連墮落種也出現得少了。樓氏兄妹倆每天只覺渾身精力無處發泄似的,之前的生死歷險好像全被他們忘了,每日大呼無趣,到了后來,兩個孩子甚至還天天拉著林三酒出去逛街、找副本——拿他們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我們來如月車站就是為了歷練的嘛!”
在他們這樣令人敬佩的努力下,幾個人果然如愿以償地踏進了一個連環副本。
雖然沒有什么生命危險,不過這個副本簡直可以說是令人焦躁之最——剛在里面過了沒兩天,林三酒就被煩得忍不住先把樓氏兄妹給揍了一頓。最后能夠從那個副本里掙脫出來,除了花了不少心思和功夫以外,還全靠了不少運氣成分——而在被揍過一頓以后,兩個頂著一身淤青的孩子也老實了,發展出了不那么危險的愛好。
“……今天不如試試這個好了,”樓琴的頭都埋進了一本菜譜里,只能聽見少女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起來,“雖然沒有新鮮的鮑魚,但是可以拿廚房那些凍蝦替代嘛……”
盤腿坐在舒適大床上的林三酒,倒是頭一次感受到了末日世界的舒服之處。
多虧了兩個孩子的少爺小姐精神,他們此時正住在一家漂亮的五星級酒店里。
或許是前兩個世界給林三酒造成了慣性,她從未想到過其實自己不用隨便找個角落打地鋪的。如月車站里時斷時續的水電,在這兒得到了最大的利用——林三酒可算是過了一把洗澡的癮,每天都至少要在按摩浴缸里泡上半個小時;自從發現酒店廚房里冷凍食材一應俱全以后,樓琴就天天開始對著酒店菜譜琢磨吃什么好——至于樓野。因為特別喜歡樓頂的游泳池,幾乎已經快成了半個水池維護工了。
——這樣舒適而自在的日子雖然不長,也緩解了不少林三酒對于下一個世界的擔心。
這家五星級酒店足有20層高,從這間總統套房的窗戶邊正好能將大半個城市都納入眼底。當初他們遭遇樓靈的那一片住宅區,如今好像是一個正處于換牙期的孩子,樓房稀稀拉拉地仿佛被拔掉了不少;連當時給他們不少苦頭吃的那一幢樓靈,如今它的所在之處也只剩下了一片空地——大概是當時被斯巴安給收走了。
剛搬進來的時候。同樣來自十二界的人。也有不少將目光都投在了這家酒店上的;但是如今林三酒在重新拿到了自己的特殊物品卡片以后,戰斗力又上了一個臺階,可以說是兇名遠播——人人都知道這酒店里住著一個脖子上扎著繃帶的高個兒女人。非常不好惹,也就沒有人再來了。
在這樣無風無浪的狀態里,樓氏兄妹傳送的日子緩緩逼近了。
“……既然胡醫生沒拿上,那么這些就給你吧。阿酒。”樓野帶著一種非常痛心的表情將幾根深紅色晶體放進林三酒手里,“看見這個大一點的了嗎?它能夠換10個小的……這些紅晶只有三種大小。都是以十進位進階……”
“這種最小的,花四五個就能吃上一餐飯了,所以你去了可別被傻乎乎地騙了錢。”樓琴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十分精明。
“紅鸚鵡螺界是十二界里地理面積最小的。所以找到接頭地點應該不是什么難事。”樓野囑咐道,林三酒點了點頭。
“另外,我還得給你講講幾個常見的標示……免得你頭腦一熱。和不該打架的人打了架。”樓琴邊說邊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找出了紙筆,以一種簡直稱得上是可悲的畫功示意道:“老鷹翅膀下卷著戰錘的標志。你已經知道了,是兵工廠的——這些人除了被人求慣了、所以眼高于頂之外,倒也沒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就行;這一個三根豎線的,是紅鸚鵡螺本地最有名的一個傭兵組織,人特別多,怎么說呢……他們……挺肉麻的。”
不顧林三酒詫異的目光,樓琴接著說道:“你真正應該小心的,是耳朵上佩戴一個小小提線木偶耳環的人——這些人全是人偶師的手下,有活人,也有他的人偶。啊,不過,你脖子上的這個繃帶能拿下來么……呃,這樣啊?那還真沒辦法了……噢,主要是因為當時人偶師給出的特征之一,就是這個繃帶,所以……”
林三酒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繃帶,心里倒沒太在意。
自從經歷了被“新人”細胞改造一事以后,她不光是身高猛然拔高了近十厘米,連五官也似乎更深了一些;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現在顏色淺淡得幾乎能讓陽光折射——如今站在鏡子前的時候,連她自己都快認不出自己來了,更何況是人偶師手下的人?
只是說到這個,林三酒突然想起了一件令她隱隱有些在意的事。
不過抱著一種鴕鳥心態,她迅速將心里的念頭壓了下去,轉而朝兩兄妹笑道:“我知道了,你們別擔心了。回去以后,要記得找到貓醫生啊。”
兩個孩子點了點頭,樓野忽然想起了什么來:“你說過要和以前的同伴聚頭,不過那個聚頭地點可不在紅鸚鵡螺——我記得好像那是諸神黃昏界的一個挺有名的接頭點吧?那個世界,嗯,怎么說呢,雖然我還沒去過,聽說也挺不好混的……總之,恐怕你還得等到下下一次傳送才能過去了。”
只要能相見,早晚并不是問題;更何況有了一個本地人小依在,林三酒也不太擔心——她應了一聲,把這事記在心里以后,又跟兩兄妹聊了一會兒天,問了一些關于諸神黃昏界的問題,眼看著也差不多快到時候了。
樓氏兄妹的身影,忽然在空氣淡了下去。
“那么,兩星期后見了。”樓琴朝她歪歪頭,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
“兩星期后見。”林三酒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