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纓咬著唇瓣,道,“之前長房和二房爵位之爭,二姑娘幫二老爺爭爵位,見奴婢有幾分姿色,那天無意撞到大少爺,見他對奴婢溫言軟語,覺得大少爺是看上了奴婢,就讓奴婢去勾引大少爺,好從大少爺嘴里套話。
二姑娘是奴婢的主子,她說的話,奴婢不敢不聽,可是大少爺為人寬厚,待奴婢也好,奴婢不想助紂為虐,再加上腹中懷了大少爺的骨肉,奴婢怎么能幫著二姑娘去害腹中骨肉的爹呢,奴婢不聽話,二姑娘不會輕饒了奴婢,奴婢……。”
她奴婢了半天,也沒個下文出來。
就算明瀾不會輕饒了她,這也不是她偷明瀾幾萬兩銀票的理由。
“編不下去了?”明瀾勾唇笑道,“大哥要不要幫幫她?”
顧紹業怒道,“你指使丫鬟勾引我,你還有臉笑!”
明瀾呲笑一聲,“這么不忠的丫鬟,我若多派幾個出去辦事,只怕要把我的流霜苑搬空了。”
大太太冷道,“丫鬟不忠,那是因為這丫鬟有良心!”
丫鬟有良心,那沒良心的自然就是明瀾了。
明瀾內心冷笑連連,狼心狗肺也好意思指責她沒良心?
眸光從大太太身上掃過,明瀾望著紅纓道,“既然說是我派你去勾引大少爺的,那就給大家說說細節吧,什么時候派去的,你又給我套了些什么消息回來,一五一十的說給大家聽。”
既然撒謊,那就讓你自己圓謊。
紅纓抓著衣角,支支吾吾道,“奴,奴婢……奴婢不記得了。”
明瀾把玩繡帕,似笑非笑道,“當初我提拔你當大丫鬟,就是看在你記性好的份上,你現在告訴我不記得了,要不要我幫你好好想想?”
紅纓急了。
一般說這話,就意味著上板子。
她心急如焚,只聽明瀾道,“打手心!”
雪梨就去找憐春拿板子了,剛走過來呢,宋嬈就道,“紅纓還懷著身孕,打手心,恐怕會動胎氣。”
明瀾一臉古怪,“大嫂,你沒吃錯藥吧,這丫鬟懷了大哥的骨肉,你不生氣,反倒關心她腹中胎兒?”
宋媛臉色蒼白,想站卻站不起來,只傷心道,“昨兒晚上,我還夢到我那可憐的孩子,在夢里,他朝我招手,說很快就來找我了,他知道我懷他吃了不少苦頭,心疼我,說投生在丫鬟腹中,讓我別忘了他……。”
說著,她掩面痛哭。
夢是假的,胡謅騙人的,哭卻是真的。
孩子沒了,還三五年不能懷身孕,夫君要娶平妻不算,還在外頭和丫鬟廝混,連孩子都有了。
紅纓腹中胎兒和她的孩子月份相同,若是真生下來,指不定還是庶長子。
一個女子經歷這么多,怎么能不傷心痛哭?
可再哭,也得為將來謀算,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沒有利益之爭是最好最親的,一旦有了利益糾葛,什么親情都拋到九霄云外了。
她只能忍痛將所有的悲傷收起來,打起精神面對將來的斗爭。
和二房爵位之爭她顧不上也顧不著,她只想守著一畝三分地不被人搶去。
她哭的傷心,明瀾卻笑了,果然是聰明人。
一張嘴就要了紅纓腹中孩子,旁人還不能說什么,難道就許明瀾夢到沒有發生的事,不許她夢到了?
她要紅纓腹中胎兒不算,這一番話就等于是給了紅纓一道護身符,隨便她胡謅誣陷,她的命都死不了,她會給她姨娘的身份。
就算這會兒宋媛有滅了顧紹業的心,也得盡量幫著他,一來顧紹業會記在心上,二來前幾天說的分家,伯府上下沒人忘記,長房又鬧幺蛾子了,巴不得分家的二房不可能錯過這樣的好機會,肯定會提起來。
長房一旦搬離伯府,再想伯府爵位那就真是難比登天了,留在府里就還有幾分希望。
至少沐氏生不出嫡子,將來過繼,也該從長房挑,一旦搬出去,沐氏和顧涉肯定會從四房挑了。
但明瀾不會讓她這么輕易如愿了,她道,“宋三太太不是送了兩丫鬟來嗎,我看大嫂的孩子就算投生也不會這么不挑人,算算日子,大嫂懷身孕那會兒,紅纓腹中已有骨肉,大嫂肯定是想錯了。
紅纓是我的大丫鬟,膽敢偷我幾萬兩銀票,死十幾回都不夠,豈能因為她腹中懷著孩子就能輕饒了?往后這府里還有規矩可言嗎?”
明瀾一番話,讓宋媛接不下去了。
紅纓懷身孕的時候,她孩子還沒有掉,難道她腹中那一坨肉就有那么聰明,知道她腹中待不久,早早的就找好了下家?
這可能么?
且不說不可能了,若是真的,那這就不是人,而是妖孽了。
宋媛無話可說,只抽泣道,“我就想要一個孩子……。”
三太太就道,“大少奶奶還年輕,孩子肯定會有的,你不必太著急了。”
沐氏不耐煩道,“現在不是談孩子的時候,紅纓是我二房的丫鬟,就算她腹中懷了大少爺的孩子,也輪不到別人來處置!丫鬟手腳不干凈,偷主子的銀票,還私逃出府,穿金戴銀,綾羅綢緞。
這要不是明瀾發現的及時,還真叫這丫鬟給逃了,往后其他丫鬟有樣學樣,這府里豈不要亂成一鍋粥了,大少爺口口聲聲不知情,被人栽贓陷害,那我倒要聽聽這請客的銀票是打哪兒來的了!”
想插科打諢蒙混過關,那是癡心妄想,拿她女兒的錢請客,還往她女兒身上潑臟水?
這么不要臉,那就從他們臉上刮兩層皮下來!
顧紹業嘴巴像是被黏住了似的,半晌都說不出來一個字。
紅纓攔在前頭道,“是奴婢偷了給大少爺的……。”
“好一個情深的丫鬟!”沐氏冷笑道,“你要把錯往身上攬,沒人攔得住你,但凡長了腦子的,都知道一個丫鬟不可能有這么多錢吧,來路不在的錢,用的也這樣心安理得?”
被沐氏當著一眾丫鬟婆子的面罵沒腦子,顧紹業臉青紅紫輪換了變,眸光冷的能殺人了。
明瀾坐在一旁,心里爽的不行。
娘親在自己事上能忍就忍,可是在她們幾姐妹上,她從來不含糊的。
顧紹業望著明瀾,拳頭攢緊,眼神陰翳道,“你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