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寧云釗面上的笑意很快就凝固。
他看到了她的形容。
她的形容很狼狽。
她的頭發有些散亂,衣衫凌亂沾染著塵土雜草,而且她裙子上被擦破,還有血跡斑斑點點。
原來同伴們神情古怪是古怪的這個嗎?
他都沒注意到。
怎么就沒注意到呢。
寧云釗覺得這很失禮。
“你這是怎么了?”他問道,看著她膝頭裙子上的血跡,很明顯,夏群單薄,那是跌倒擦破了的緣故。
君小姐低頭看了眼。
昨晚夜行追蹤被朱瓚打到膝蓋跪跌在地上……
“剛才街上的人多,又突然亂跑,我被擠倒了。”她說道,垂頭說道。
就像犯了錯的孩子一般忐忑。
“傷到哪了?”寧云釗忙問道。
君小姐搖搖頭。
“沒事,就是腿上一些擦傷。”她說道,再次道謝。
“怎么來看這熱鬧,這很危險的。”寧云釗說道,說到這里才想起來,“你..家人呢?”
他左右四下看,卻并沒有看到方家的人。
他本來也認不得幾個方家的人。
君小姐還沒說話,有人驚訝的喊了聲。
“君小姐!”
大家看去,這不是方家的人,而是寧云釗的小廝,小丁。
小丁神情驚訝看著君小姐。
“你從陽城追來找我家少爺了?”他說道。
此言一出原本就神情古怪的同伴們更是嗔目結舌。
從陽城,追來的啊。
他們的視線在寧云釗和君小姐身上轉了轉,意味深長的笑了。
寧云釗被小丁的話喊得惱火。
“胡說什么。”他喝道。
君小姐笑了笑。
她倒是理解小丁這樣喊,如果現在有陽城的人在,看到這一幕也會這樣認為,畢竟當初君蓁蓁癡戀寧云釗的事人盡皆知。
“我自己來的。”君小姐沒有理會小丁,對寧云釗說道。
說到這里也吐口氣,看看天色。
柳兒。
這么晚了,柳兒醒過來嚇死了吧。
“我先回去了。”她對寧云釗施禮,又對一旁神情古怪窺視他們的年輕人們施禮。
年輕人們忙還禮。
“你自己來的?”寧云釗很驚訝。
君小姐點點頭。
“我和我的丫頭住在城外北關的客棧。”她說道。“我一大早自己就出來了,我的丫頭還不知道,我先回去了,免得她一個人在客棧害怕。”
看著她轉身。寧云釗忙跟上。
“我送你回去。”他說道。
君小姐看了眼他的同伴們。
“不用了。”她說道。
“我覺得這是應該的。”寧云釗想了想說道,又看了眼君小姐的腿。
君小姐也不怎么善于拒絕人,她一向是自己做自己的事,至于別人的事都是別人的事。
于是不再說話向前走去。
寧云釗對呆呆的小丁招了招手,低聲叮囑了幾句。小丁向街上而去,寧云釗則跟上了君小姐。
看著這二人轉眼走出了視線,還站在原地的幾個年輕人有些怔怔。
“沒想到啊,沒想到。”一個年輕人忽的說道。
這話讓大家都回過神,頓時一片嘖嘖聲。
“沒想到寧云釗這樣的人,竟然也會有心上人。”
“而且還是個癡情人,竟然千里獨身從陽城追來了。”
“怪不得云釗自從今年來了就心神不寧。”
“不用說了,那些云中寄來的錦書自然也是這個了。”
大家嘻嘻哈哈的說笑著氣氛愉悅,直到有人在身后咳了一聲。
“公子,你們的席面是要撤了還是打包帶走?”
幾個年輕人回過頭。看到四五個兇神惡煞的茶樓伙計將他們圍起來。
因為明年大考,很多學子都從外地匯集京城,一住這么久,又來到新鮮的地方,很多學子經不住誘惑將錢財很快揮霍一空。
讀書人也吃白食的事這這一段到大考結束常常會出現。
不過他們三元樓可不是那種可以撒野的地方。
“還有,你們哪個會一下鈔?”為首的伙計虎視眈眈問道。
被人這樣質問懷疑,再加上四周看熱鬧指指點點的民眾,年輕人們有些慌亂羞惱。
“他沒有付錢嗎?”
“我可沒帶錢。”
“我也沒有。”
“他說請咱們的,竟然跑了。”
“他要去送,留下小丁付賬也行嘛。”
“我今日才知道什么叫重色輕友。”
寧云釗看著面前的客棧。
“這家客棧很不錯。”他點頭贊嘆道。“是你自己挑的?”
君小姐想了想,手掩著嘴向他身邊傾了傾。
“按照圖上介紹選的。”她低聲說道。
圖是什么,寧云釗立刻就明白了。
“你這樣謹慎很對。”他抿嘴一笑,“就算是我問也不能大聲說出來。”
君小姐笑了笑。
這個也沒什么值得夸贊的。
“如今京城有些緊張。你適才也看到了。”寧云釗說道,“在這里做事說話都要謹慎一些。”
說到這里停頓下。
“你來,也沒打個招呼。”
其實他差點脫口而出的是怎么也不給我打個招呼。
還好想這話問的實在是沒道理。
他和她沒有到必須打個招呼的地步。
但這樣說也有些不對,給誰打招呼呢?方家的票號親友在京城,他怎么知道她沒有打招呼?
聽起來還是說她沒跟自己打招呼。
君小姐看著他要說話。
“陽城那邊都說你出去給人診病了。”寧云釗忙接著說道,“沒想到原來你是到京城來了。”
說完這句話又覺得不對。
陽城發生的事。他怎么知道?
好像他一直關注窺探這她似的。
事實上他的確是關注著陽城消息,但那絕對不是窺探。
他只是擔心家里再和方家起什么爭執。
他坦然的說了這個原因。
“而且這次陽城的事涉及到圣旨,所以鬧得很大,京城里自然也知道了。”寧云釗又補充一句。
君小姐看著他,咽下了要說的話。
該說的不該說的他都說了,她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因為這次來是辦些私事,所以除了家人,并沒有告訴別人。”她笑了笑說道,又低頭屈膝,“多謝寧公子。”
這就合情合理又自在多了,寧云釗也含笑點點頭。
小丁此時也在后追上來。
“公子,公子。”他東張西望的一路跟來,看到客棧門前的寧云釗忙高興的喊道,近前將手里一個包袱遞過來,“買好了。”
君小姐看著這包袱,寧云釗將它遞過來。
“隨便買了件替換的衣服。”他坦然說道,“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她沒有衣服可替換嗎?
君小姐微微一笑,伸手接過。
“還真防對了。”她亦是坦然說道,“我輕裝簡行,昨日才到,還沒來得及去買新衣。”
寧云釗看著她,想到她對自己說的兩句話。
你想多了,我沒多想。
現在我不多想,你也不多想。
“真巧。”他含笑說道。
君小姐施禮。
“是真巧。”她亦是含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