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必青和林叢走后十幾天,刀海叛亂,云南都司連連敗退的事才報到朝廷。
就在八百里戰報送至京城時,刀海已經由麓川起兵,相繼攻破兩個州府,大敗云南總兵莫以峰,莫以峰身受重傷,命在旦昔!
趙極勃然大怒,戰況到了如斯境地,云南都司竟然一直瞞著,如今連失兩府,莫以峰受傷,這才報上來。
趙極當即免去云南都司指揮使梁朱之職,副指揮使方化臨危受命,又由現任云南總兵、西寧侯莫以峰之子莫黎代總兵之職,授云貴調配之權,又派太監鄔寶和韓栓任監軍,刑部主事楊濤前往諭令,全力征討刀海。
都察院也有官員隨行,代天巡視,按理說以秦玨如今的位置是最有可能派出去的,也不知他使了什么陰招,這差事沒有輪到他的頭上。
盡管如此,朝野上下對這場仗并沒有太多關注,趙極雖然惱怒于云南都司的瞞報,卻并沒把刀海放在眼里,不過就是統管一地的小小土司而已。
但羅錦言卻知道,這場仗打了幾年,王月久由貴州調往云南領兵,也用了整整兩年時間,才令刀海土崩瓦解。
由此可見,刀海的人力財力,以及民心所向,不容小窺。
轉眼到了年根底下,大周帝都未受戰事影響,依然花團錦繡,喜氣洋洋,到處都是過年的氣氛。
沈硯帶著趙明華回到京城,也不知這兩人是從哪里回來的,都是又黑又瘦,但卻神采飛揚,毫無倦意。
兩人來明遠堂時,沈硯的眼睛一直追著趙明華,趙明華偶爾看他一眼,他立刻沉下臉來,可趙明華一轉身,他繼續盯著人家。
秦玨和羅錦言是過來人,一看就明白了,這兩個肯定已經圓房了。
兩人已經成親兩年多了,圓房才是常理,秦玨和羅錦言都很為他們高興,揚州的李青雅時常給羅錦言寫信,她雖然從未提及她的婚后生活,但字里行間都是輕松怡然,可見心情不錯。
羅錦言喜歡這種感覺,沈硯也好,小雅也好,趙明華也好,每個人都能過得愉悅。
人生苦短,沒有必要糾結于前塵往事,如她,若是走不出過往,便看不到秦玨的好,也無法體會前世時秦玨的苦,更不會有這對兒女,讓趙思的生命得到新的延續。
她拉著趙明華躲到她的書房里,兩人說起悄悄話來。
“你們怎么瘦成這樣?”羅錦言笑著打趣她。
趙明華有點不好意思,紅著臉,哼哼唧唧地不肯說,羅錦言也就沒有再問,又問起趙明華送來的那份厚禮:“元姐兒還小,你們怎么想起送她頭面了?”
那套紅寶石頭面指名是給元姐兒的,因此羅錦言才有此一問。
趙明華就更加不好意思了:“世子說,世子說,世子說......”
怎么辦?怎么辦?肖想人家女兒的話,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世子說,沈家和秦家會世代交好,也不用非認干親不可......”
羅錦言聰慧,可也猜不出這兩個的心思,當初沈硯一定要讓豫哥兒給他做干兒子,死乞白咧的,若不是羅錦言覺得孩子太小,兩年前就兩家就辦了契禮。
難怪沈硯這次回來,雖然抱著豫哥兒不撒手,卻絕口不提上契的事,原來這小兩口有的別的主意。
不認干親,虧欠的是豫哥兒,他們卻給元姐兒送了厚禮。
這樣一想,羅錦言恍然大悟,她緊緊盯著趙明華的肚子,可是趙明華比在京城時瘦了一圈兒,即使穿著大毛的衣裳,也能看出身材苗條。
哪里像是懷孕的?
難道她猜錯了,這小兩口沒有覬覦元姐兒?
趙明華見她盯著自己肚子在看,連忙搖手:“惜惜姐你放心,世子和我沒打元姐兒的主意,真的沒有。”
羅錦言給氣樂了:“那你們打誰的主意?”
能讓沈硯放棄給豫哥兒當干爹的機會,若說他們沒有想法那才叫奇怪。
趙明華的臉脹得像紅布似的,她耷拉著腦袋,小聲嘀咕:“是你府上的二小姐,世子說,說,我們的兒子若是能娶到秦家的二小姐,那才是好事。”
羅錦言撫額:“你們還沒有兒子,我們府上也還沒有二小姐,你們兩個也真夠操心的。”
是啊,整天在我兒女身上打主意,連還沒有出生的也想到了,你們不是閑得淡疼嗎?
秦老太爺越過秦燁和秦牧,把明遠堂留給了秦玨,松濤軒也就成了秦玨一個人的。秦老太爺臨終前,讓人從私庫里拿出一部分東西,給四個兒子平分了,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東西也不過就是私庫里的三成,至于余下的東西,則由十二太爺和管三平一起造冊登記,全部留在明遠堂,也就是留給了秦玨。
為了這件事,吳氏沒少鬧,可是管三平只聽秦老太爺和秦玨兩個人的,別說吳氏,就是秦燁和秦牧,他也不買帳,這些東西的鑰匙由他管著,這些年來連張紙片也沒漏出去,直到秦玨中了舉人,能夠撐起明遠堂,他這才交給秦玨。
羅錦言去過庫房,僅古籍珍本就有幾大箱,這讓羅錦言百分百相信,秦老太爺絕對是個偏心的。天心閣是族中產業,秦老太爺卻私存了這么多古籍珍本,留給自己那個不愛讀書的孫子,不是偏心是什么?
現在看來,豫哥兒也是個不讀書的,有大哥做榜樣,弟弟妹妹愛讀書才叫奇怪。
秦玨想通過李青風在揚州的那家文玩店,賣一批珍本出去。秦家人賣書,傳出去怪難聽的,可那些書放在這里也沒用,還不如換成銀子。
羅錦言摸摸還空蕩蕩的小腹,老三還沒有懷上,他爹就看準了他也會是個不愛讀書的了。
懷豫哥兒和元姐兒時,也沒費多少力氣,她在河南住了兩天,也就懷上了,可這一次卻遲遲沒有動靜,開始時她還算著日子,出了正月,依然沒有動靜,也就不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