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籬低垂著頭,大步流星般走出沈相府的大門。
“咦,這不是新科狀元郎嗎?幸會幸會!”鄭昊和慕容長青剛從馬上下來,瞥見穿著大紅狀元袍的謝東籬從沈家大門走出來,忙笑嘻嘻地打招呼。
謝東籬卻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飛快走過,上了謝家的大車,沉聲吩咐道:“回家。”
謝家的車夫一揚鞭,趕著大車就走了。
后面跟著湊熱鬧的人這才四下散去。
看見謝東籬這樣不近人情,貼不上去的人不滿了。
“切,什么玩意兒!才中狀元而已,我倒要看看他能走多遠!”
“就是就是!擺什么架子!咱兄弟也是有地位有身份的,過來捧他的場,居然正眼都不瞧一眼!”
“還是張副相禮賢下士。咱們要不去張家吧……”一群人擠眉弄眼地說笑一陣子,一起往張副相的府邸行去。
在這些人看來,謝東籬中狀元,心情最復雜的肯定是張家……
慕容長青和鄭昊讓開一步路,看著潮水般的人群往張家那邊去了。
慕容長青和鄭昊相視一笑,往角門走去。
看門的門子打開門,笑著點頭哈腰:“慕容公子,鄭二皇子,你們又來看表小姐了?”
因司徒盈袖前些日子傷了腿,慕容長青知道后,隔三差五就來看她,還給她帶了好些他娘親慕容夫人陸瑞楓給她準備的尺頭首飾等禮物。
鄭昊沒事的時候,偶爾也跟著慕容長青一起來沈家做客。
慕容長青點點頭,“有勞。”
司徒盈袖這些天住在客院。
慕容長青跑習慣了,不用婆子帶路,自己熟門熟路來到司徒盈袖住的客院門口。
司徒盈袖站在客院中央的影壁前頭。低頭跟她弟弟說話。
司徒晨磊抱著小喵,垂頭喪氣,似乎很怕司徒盈袖的樣子。
沈遇樂笑嘻嘻地站在一旁,袖手旁觀。
鄭昊見了,大叫一聲:“腿傷好了?!都能起床了。”
司徒盈袖眼神閃了閃,悠然回頭,看見果然是慕容長青和鄭昊一起來了。
她抿嘴笑道:“你們可是來看新科狀元郎的?不巧的很。他剛走了。”
“嘿嘿。誰是他?他是誰?”鄭昊抓住司徒盈袖話語中的漏洞,笑得意味深長。
司徒盈袖橫了他一眼,不去理他。對著慕容長青婉然笑道:“慕容公子,這些天謝謝你了,一直來陪小磊。我的腿傷好了,過兩天就回家了。”
鄭昊探頭探腦地張望了一番。笑著問道:“咦?你那個國色天香的妹妹呢?以前經常見她跟小磊一起玩的。”
沈遇樂白了他一眼,“色胚!——哼!”說著。拉著司徒盈袖和小磊就往屋里走。
鄭昊不樂意了,大聲道:“你給我站住!你說什么話呢?——色胚?我怎么色了我!”
“還不承認?”沈遇樂回頭斜了他一眼,“生得倒是人模狗樣,就是不做人事兒!”
“你——!”鄭昊大怒。幾乎挽起袖子要動手揍沈遇樂一頓了。
司徒盈袖和慕容長青一起打圓場。
慕容長青急忙拉住鄭昊,道:“鄭二皇子,您一向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姑娘一般見識。”
司徒盈袖也攔在沈遇樂身前,對鄭昊道:“鄭二皇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鄭昊聽了,噗嗤一聲笑得直打跌,“哎呦喂,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瞧瞧你們,連說話都是一模一樣的!”
沈遇樂本來很看不上鄭昊的作態,可是聽了慕容長青和司徒盈袖不約而同說出口的話,又覺得好笑,啐了鄭昊一口,轉身自己先進去了。
慕容長青和司徒盈袖帶著司徒晨磊隨后進來,后面跟著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鄭昊。
“過兩天就是新科狀元榜眼和探花郎的打馬游街了,你想不想去看?”慕容長青低聲問司徒盈袖,“如果想去,我來接你。”
“喂喂喂!慕容公子,您說這話,可是把我們沈家置于何地?難道我們不會帶表姐去看嗎?”沈遇樂很是不悅地道。
鄭昊實在看不下去了了,一把拽住沈遇樂的袖子,道:“你跟我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有話你就說!拉拉扯扯做什么?”沈遇樂被鄭昊踉踉蹌蹌拉了出來,用了很大力氣才把鄭昊的手推開。
兩個人站在門外的回廊上,如同斗雞一樣大眼瞪小眼。
“我說你這人怎么一點眼力價兒都沒有?人家小兩口說體己話,輪到你插什么嘴?”鄭昊用扇子指著沈遇樂說道。
沈遇樂自知理虧,但是不想在鄭昊面前服軟,嘴硬說道:“怎么了?我說錯了嗎?我娘早就說要帶我表姐去看打馬游街,何必要別人帶?”
“你娘帶的不及人家慕容帶的有情意。當然了,這樣深奧的大道理,你這個榆木疙瘩腦袋肯定是想不明白的。我只好勉為其難,幫他們一把,免得你在中間礙手礙腳!”鄭昊對這些男女之間的情事最是精通,簡直是天生的。
沈遇樂被噎了一下,狐疑地瞥了鄭昊一眼,“你都知道?你才多大?”
“我十五了!”鄭昊挺挺胸膛,“你比盈袖還小,有十二了沒有?”
沈遇樂搖搖頭。
“那你叫我一聲好哥哥,我就教你一個乖!”鄭昊喜歡做人哥哥的老毛病又發作了。
“啊呸!”沈遇樂啐了他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過她也沒有再進去了,在門口跟司徒盈袖的丫鬟采芹吩咐了幾句話,就先走了。
她走了之后沒有多久,慕容長青和鄭昊也就告辭了。
他們約好,過兩天出去看打馬游街,司徒盈袖跟著沈家人一起走,慕容長青會在路邊觀禮的彩樓上跟他們匯合。
很快就到了打馬游街的那一天。
司徒盈袖一大早就被沈遇樂鬧起來,換了一身湖水綠蜀錦琵琶扣短襦,天水碧如意錦束腰長裙,裙腰上掛著張四爺送她的那支羊脂玉佩做噤步,壓著裙角。
整個人亭亭玉立,如同夏日清荷一般通透爽利。
沈遇樂穿著一身玫瑰紅緙絲人字肩對襟短襦,月白色百褶挑線裙子,脖子上一串黃澄澄的赤金瓔珞,顯得她大氣了不少。
司徒晨磊當然也是要跟著司徒盈袖一起去的。
想到小喵不為人知的厲害之處,司徒盈袖也答應司徒晨磊,讓他抱著他的貓一起去看熱鬧。
沈家人坐上大車,來到京城主要街道乾元街旁邊的一座臨時扎的彩樓上。
臨街觀禮位置最好的地方,有三四座大彩樓。
其中一座臨街的大窗戶前飄著雪白的輕紗。
里面的人可以透過輕紗看見外頭,外面的人卻看不見里面,正是給三侯五相這樣人家的公子小姐和夫人奶奶們觀禮的地方。
司徒盈袖牽著弟弟司徒晨磊的手,和沈遇樂、沈遇歡一起,跟著舅母王月珊走上當中那座最大的飄著輕紗的彩樓,來到二樓。
她兜頭就看見張家人已經坐在那里了。
當中最顯眼的一個人就是張三小姐張貞琴,坐在一個濃眉大眼,身穿盔甲的男人身邊,含羞帶怯,眉目間不勝欣喜。
那男人正是張貞琴的新未婚夫——武狀元余順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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