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婉這一次的架子可是擺得十足。
因為她已經不是一般的重臣之女,她已經是“重臣”了。
有了正式的官職,架勢就完全不一樣了。
她帶著笑意走來,目光澄凈而安寧,絲毫不見以往驕橫現于外的浮躁。
看見這樣的架勢,大家肯定是紛紛退回了,留出一條路,讓白云婉帶著自己的人大搖大擺來到放榜的木架前。
那木架用一塊大紅布遮蓋著,不到揭榜的時辰,不會打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那塊紅布上,非常想知道下面寫的誰的名字。
白云婉雖然覺得這個名字十拿九穩就是自己的,但一日不親眼看到,她還是一日不能放心。
“這塊紅布是不是該揭開了?”白云婉身邊站著的一個姑娘問道。她是政務院某部首后裔,跟白云婉也算都是出身高門。
“到了時辰自然就揭開了。”站在木架旁邊的學監笑著說道,“時辰還不到,大家再等等。”
“差多少啊?我們天選者可忙著呢,沒功夫在這花太多時間。”
“天選者日理萬機,確實忙碌。耽擱了天選者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您可以先回去,等到時辰揭開紅布,我們會將名字通傳給天選者。”那學監不卑不亢說道。
白云婉舉起手,制止了身邊人的喋喋不休,笑著對學監道:“算了,反正來了,也不差這一會兒。本官就要在這里候著,親眼看見揭幕的那一刻!”
盈袖站在眾人身后,對白云婉頤指氣使地架勢也很是不滿。
但是地位在那里擺著。她縱然不滿也沒有辦法。
沒過多久,就到了揭榜的時刻。
“退下!老夫要揭榜了!”那學監大喝一聲,伸手握住紅布一角。
喧鬧的木架前一下子安靜下來,靜的連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恐怕都聽得見。
那紅布被學監大力掀開,在眾人眼里劃出一道紅線。
“盛琉璃!”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寫在木板上,看得人驚心動魄。
“盛琉璃!”
“居然是盛琉璃!”
“盛琉璃是誰?!”
榜單前的學子們議論紛紛,目光在人群中逡巡著。
白云婉瞪大眼睛。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那榜單,還是寫著“盛琉璃”三個字!
“你們會不會搞錯了?!怎么會是盛琉璃那個大字不識幾個的漁家女?!”剛才發話的女子又叫了起來,“怎么不是我們婉兒的名字?!執政官殿下已經答應收她為徒了!”
“這……就請去問執政官殿下。這榜單是執政官殿下的官邸親自送來。跟老夫一點關系都沒有。”那學監冷冷說道,說著,朝人群中看了一眼。
有些學子已經認出了盛琉璃,目光紛紛向她望去。
盈袖站在人群中。也緊緊盯著那榜單,只覺得那個名字刺眼又熟悉。
心頭澎湃著說不清的情緒。一時高興,一時迷惘,一時愧疚,一時又覺得騰起希望。
于不可能中。終于找到可能的希望。
“盛姑娘,請到這邊來。”那學監對她招招手。
盈袖忙分開眾人走了過去。
“學監,您叫我?”
“這是殿下給你的。收好了。”那學監將一個小袋子放在盈袖手里,“從今以后。你就是殿下親收的徒弟,以后不用來我們這個學堂上學了。”
“啊?”盈袖握住那小袋子,感覺到里面裝的好像是一把銅制的鑰匙……
“對,因為殿下以后會親自教導你。你不用來我們這里了。”學監笑瞇瞇說道,朝她揮了揮手,然后背著手,施施然離去。
白云婉回頭怒視著盈袖,蹬蹬蹬蹬幾步走了過來:“怎么會是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怎么可能被錄取?!”
“白姑娘,聽說您已經是高官了。不知道高官侮辱我們小民,是個什么罪?是不是也要去監察部讓范大人定一定罪?”盈袖毫不畏懼說道。
就算她不是執政官殿下弟子的時候,她都敢告白家,更何況她現在不再是全無倚仗,她怕啥?
白云婉被問得一愣,“你說什么?你敢告我?!”
“嘖嘖,白姑娘,你的記性這么差?前一陣子我不已經告過你一次了嗎?你家的饕餮半夜攻擊我家,被我殺了的事,你這么快都忘了?監察部勒令你向我道歉,還頒發全帝國呢……”盈袖帶著笑意說的話,跟刀子一樣扎到白云婉心里。
白云婉騰地一下變了臉色,正想要給盈袖一點顏色瞧瞧,就聽見有人推開眾人,道:“盛姑娘,殿下派屬下來接姑娘去官邸。殿下今天政務繁忙,要到下午才能見姑娘授課,請姑娘先去官邸學房準備一下。”
這是馬上就要當師父授課了嗎?
盈袖心里也覺得有些奇怪。
她總覺得執政官殿下要收她為徒,并不是真的要教她什么。
到底是為了什么,她一時也沒有想明白,但是理智告訴她,跟著這人離開白云婉的故意挑釁,才是上策。
她馬上道:“您稍等,我去拿東西,再跟我弟弟囑咐一聲。”
那人點點頭,“殿下知道您幼弟弱小,您可以帶他一起去。”
盈袖笑著謝過他,轉身離開了。
白云婉看見謝瞬顏派來的人正是他的心腹,一時不敢再跟盈袖過不去,只是盯著她的背影,簡直要把她的背影盯出個洞。
夏云在不遠處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微微的沉了嘴角。
盈袖帶著盛七弟跟著那人上了大車,往京城行去。
學堂里的學子看完熱鬧,四下里散去。
只有白云婉一個人站在紅榜木架前,胸口一起一伏,氣得發抖。
夏云頓了頓。往前走了過來,柔聲道:“婉兒,別生氣了。走,我帶你去散散心。”
“你來做什么?!你的未婚妻都被人帶走了,你還有心思跟我散心!”白云婉握著拳頭,對夏云大喊大叫。
多年的心愿一朝落空,成了壓垮白云婉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一直暗暗喜歡謝瞬顏。雖然謝瞬顏從來對她不假辭色。但是他也一直對別的女人都不假辭色,相比較而言,對白云婉也不算最差的。因此白云婉一直覺得,謝瞬顏只是還沒有這根筋。
等他真正有這個意識的時候,他選擇的對象必然是她白云婉!
因為不管從哪方面,白云婉都覺得自己才是跟謝瞬顏天造地設的一對。
當然。那些都是外在條件。
比如兩人的樣貌舉止,兩人的出身地位。還有兩人的本事能力,都像是一根藤上的兩顆瓜。
但在別的方面,白云婉其實并不覺得謝瞬顏更合適。
比如說待人的知情識趣,面前的夏云。比那冷冰冰跟法典一樣一板一眼的執政官殿下不知強多少倍。
越是跟夏云接觸,她就越是欣賞這個原住民男子。
他跟她認識的所有別的原住民男子都不一樣。
在他身上,她完全感受不到那些人對她那種戰戰兢兢。又羨又怕的心情。
在他身上,她只體會到那種完全平等的男人對女人的興趣、恭維、討好和愛慕。
這些感情。也是最吸引她,最讓她心動的感情。
也是因為此,雖然謝瞬顏一直是她的魔怔,但是夏云卻成了她脆弱時候的依靠。
“夏云,你說,我有哪一點比不上你那個未婚妻?為何殿下寧愿要她做弟子,也不多看我一眼?”白云婉喝得醉醺醺地,倒在夏云懷里。
夏云仔細地又給她倒了一杯酒,“婉兒這么說,我可不答應。殿下為什么要我未婚妻做弟子,我不清楚。但是我最清楚我未婚妻的人品,她絕對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如果殿下是想打她的主意……”
“哈哈哈哈……你太會想了,連我都沒有想過殿下要打你未婚妻的主意!”白云婉像是聽見什么了不得的笑話,在夏云懷里笑得花枝亂顫,“你啊,真是太看得起自個兒了。我們是什么人,怎么會看上你們這些原住民呢?”
“是嗎?可是婉兒你,現在正躺在我懷里呢。”夏云一邊說,一邊將手伸進了白云婉的衣衫里面,開始撫摸起來。
白云婉渾身一震,她馬上按住夏云的手,虛弱地道:“不……不要碰我……”
“我只是摸一摸,不做別的。”夏云手上暗暗用力,漸漸地,白云婉的肌膚變得灼熱起來。
夏云的手掌所到之處,在白云婉身上掀起陣陣熱潮。
很快,她的意識幾乎全部模糊了。
整個人在夏云掌下不斷起伏,如同大海里的波濤,一時下沉,一時又被高高拋起。
夏云見她軟得可愛,忍不住低頭下去,在她唇上親了親,然后,一手握住她豐腴的胸口,像是捏住她的心臟,用最誘惑的聲音,如同魔鬼一樣引誘她說出她心底的秘密:“婉兒,你告訴我,你們是從哪里來的?”
白云婉閉著眼睛,鼻尖全是汗珠,她喃喃地道:“我們從祖地來。祖神命我們征討四方,為祖地開疆拓土。”
“祖地?祖地是哪里?”
“祖地就是祖地。聽我爹說,祖地在一顆遙遠的星星上,可是那些星星,它們那么小,怎么可能住人?”
“你不信?”
“不是不信。我知道以前有人去過祖地的,所以祖地肯定是存在的。我只是不信在什么星星上。”
“誰?誰去過祖地?你去過嗎?”
“我沒有。我從生下來就在這里。但是我爹說,我們的祖先剛來這個地方的時候,是有任務的。每隔五十年,我們就要挑選最強壯聰慧的一群原住民,送往祖地。我們這些人的任務,就是負責篩選。可惜,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龍船一艘艘都壞了,祖地那邊好像也發生了變故,我們和祖地的聯絡越來越少,這送人去祖地的事,也停頓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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