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袖,你怎么這么瘦了……”沈詠潔拉著盈袖的手,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張紹天抱著一個兒子在旁邊安慰她:“詠潔,盈袖大病初愈,是這樣的,我看她精神挺不錯的,在家多養養就好了。”
盈袖也笑著對沈詠潔道:“娘,我沒事,就是剛醒沒多久,確實有些疲倦。您想,我一年多沒有好好吃飯了,哪里能胖得起來?等我休養一陣子,您看我胖不胖!”
小磊笑瞇瞇地打量姐姐的樣子,道:“好多了,確實好多了,咱們回去多做些好吃的,一定要把姐姐養胖!”
謝家大嫂陸瑞蘭過來拉著盈袖另一邊的手,也道:“是瘦了些,不過回去好好補補,希望能快些恢復過來。”
謝東籬微笑著站在盈袖身邊,對前來迎接他們的人一一頷首示意,并未說話,但是威儀外露,縱然沒有說話,也沒有人敢到他面前聒噪。
謝家大哥謝東義、大嫂陸瑞蘭、二哥謝東鳴、二嫂寧舒眉都只跟他打了個招呼,就上了車,帶著他們回謝家去了。
臨走的時候,陸瑞蘭跟這些人約定,過兩天就在謝家擺酒席,請大家賞臉。
謝家要擺宴席,誰會不去呢?
再說都是親朋好友,本來也應該上門探望的。
大家說好了兩天后去謝家赴宴,才各自回家。
謝東籬和盈袖回到謝家,先安頓好盈袖,謝東籬才跟兩個哥哥、嫂子說起這半年多的事情。
“……盛家好手段,終于將袖袖救醒了。”謝東籬沒有說實話,只是用盛家做幌子。
反正盛家醫術超神。大家都信了,所以再在他們身上加點功勞,外人也不會不信。
“盛家真是厲害!盈袖也是運氣好,要不是盛家肯出手,她這條小命可就玄了。”謝家二嫂寧舒眉感慨說道。
謝東籬想起這一年來的遭遇,也是心有余悸,淡淡地道:“都過去了。袖袖的性命無礙。但是暈迷一年多。對身子損耗很大,所以要好好休養一陣子。如果她有怠慢之處,還請兩位嫂嫂海涵。”
“沒事沒事。我們怎么會跟她過意不去呢?”陸瑞蘭忙道,“你讓她好好養病,別想別的。”說著,看了寧舒眉一眼。
寧舒眉想起他們日夜懸心的事。雖然想開口跟謝東籬說,但是想到盈袖剛回來。身子還虛著呢,反正拖了這么久了,不急在一時,就裝作沒有看見陸瑞蘭的眼神。低頭吃茶。
謝東籬見哥哥嫂子沒有話說了,才起身告辭離去。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家里的事情就顧不得了。
他看得出來兩個嫂子好像有話要說。但是既然她們選擇不開口,他也就不再問了。
謝東籬走后。謝東義和謝東鳴也去外院書房了,正房堂屋里只留下陸瑞蘭和寧舒眉兩個人。
兩人捧著茶盞,心神不寧地坐了一會兒,一起抬頭看著對方,然后又把視線移開,明顯都有些猶豫不決。
過了良久,陸瑞蘭才道:“盈袖這個樣子,我們不準備也要準備起來了。”
“是啊。”寧舒眉跟著點頭,“我看她整個人瘦得只剩一把骨頭,這個樣子,以后子嗣必定艱難。”
“但是五弟你也是知道的,要納別的女人絕對是不肯的。為了盈袖,他連命都可以不要的。”陸瑞蘭很是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但是公公婆婆只有他一個親生兒子,他要是沒孩子,我們兩人死后如何有臉見公公婆婆?”寧舒眉是將門之女,比出自三侯五相世家的陸瑞蘭更有決斷一些,也更魯莽一些。
“還是再等等吧……”陸瑞蘭確實拿不定主意。
一般來說,為了子嗣,大戶人家都是納妾了事。特別是主母不能生孩子的話,一般不會被休棄,只會多納妾室,好傳宗接代。
而謝東籬肯定是不會納妾膈應盈袖,而且他心高氣傲,也看不上一般的女子。
所以納妾一事可以免談,絕對不會有結果。
“我當然也愿意等,不想五弟妹因為這件事怨恨我們。但是我覺得,我們可以開始準備相看了。”寧舒眉悄聲道,對陸瑞蘭使了個眼色,“不是納妾,也不是收外室,只要找個合適的女子,給五弟生下孩子,馬上就留子去母,這樣可以吧?”
簡單來說,就是借腹生子,孩子的母親識相就好,不識相的話,她不介意出手做掉這個人。
陸瑞蘭苦笑著道:“也不用傷人命。只要我們想找人,身家清白,愿意給五弟生孩子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到時候多給些銀子,遠遠地嫁到南鄭國,讓遇樂幫著看著就行了。”
沈遇樂如今是南鄭國的皇后,而且深得南鄭國皇帝鄭昊的寵愛,在南鄭國也是只手遮天的人物。
她要看著一個人,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嗯,如果五弟妹能有身孕當然最好,我們就不用做這個惡人了。但是如果兩年之內她都不能懷孕的話,我們真的得開始物色人選了。”寧舒眉正色說道,“這種人也不好找的,要身家清白,身體康健,容貌美麗,聰明伶俐,還要能藏得住話,不尖嘴尖舌,拿得起,放得下,這樣的人,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你說得也有道理。”陸瑞蘭這下也覺得棘手,要求這么多,確實不太容易想找就能找到,“那就著手找吧。反正也是做備用,以防萬一而已。”
“是啊。我是聽家里人說,得了失魂癥的女子,身體會受到很大損傷,子嗣會比較艱難,就算有孕,因為母體太過虛弱,說不出健康的孩子。五弟妹的樣子您今天也看見了,真是元氣大傷。雖然說可以養回來。但是誰知道要多久?五弟的年歲可是不小了,到現在也沒有個孩子……”寧舒眉說起來就有些怨念。
謝東籬是她和陸瑞蘭一手帶大的,雖然是嫂子,其實跟母親差不多,對盈袖也有些“婆母”的心態。
兩人商定之后,就開始在東元國慢慢物色人選,當然。是打著找丫鬟的招牌。在身家清白的平民百姓中挑選。
盈袖對此一無所知,她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忙。
和陸瑞蘭、寧舒眉兩人關心的事情一樣,她特別關注的。也是子嗣一事。
她甚至比陸瑞蘭和寧舒眉兩個人更加迫切,因為她才“生”了一個孩子不久,她想那個孩子都快想瘋了。
因此馬上命人將盛青黛給她的方子拿去藥房配藥,自己親自煎藥。完全不假他人之手。
那藥比黃連還苦,但是盈袖甘之如飴。每喝一口,就覺得離自己的孩子更近一些。
但是這些藥讓她也沒什么胃口,雖然身體虛弱,吃飯卻吃得不多。
她知道應該先停藥。把身子養好再說,但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想再要一個孩子的念頭簡直讓她瘋魔了。
謝東籬這些天都在丞相閣里忙著處理自己積壓如山的公事。
他走了半年多。沒有委托別人代行他的副相之權,因此這些事情都要自己做。
在丞相閣里廢寢忘食待了幾天。才將堆積如山的公務處理完畢。
深夜回家,盈袖還沒有睡,一個人坐在床上看書,等著他回來。
“怎么不早些睡?”謝東籬坐到床邊,將書從盈袖手里拿開,看了看她的臉色,“最近沒有睡好嗎?怎么又瘦了?”
盈袖搖了搖頭,“沒有,我睡得很好,大概是晚上沒有吃好。”
“嗯,我有些餓了,你要不要吃宵夜?”謝東籬其實一點都不餓,但是看盈袖的樣子,覺得她應該晚上再補一頓宵夜。
盈袖見謝東籬要吃宵夜,當然馬上點頭,揚聲吩咐道:“采蕓,給我和五爺煮兩位餛飩過來做宵夜!”
采蕓在外面應了,忙去小廚房吩咐。
小廚房常年吊著清雞湯,餛飩皮和餡兒都是現成的。
盈袖喜歡吃三鮮的餛飩,廚娘琢磨著主子的心思,用了雞蛋鮮肉和蝦皮餡兒,沒有用韭菜,因為是宵夜,吃了韭菜一股味兒,晚上不舒服。
很快兩碗熱乎乎的餛飩做好了,放到食盒里讓采蕓拎了進來。
謝東籬在床上放了一個小案幾,盈袖就不用下床,可以在床上吃宵夜了。
兩碗餛飩擺了上來,清雞湯的湯底鮮的不得了。
盈袖一看胃口大開,幾口就將七八個小餛飩吃盡了,吃完還看著謝東籬碗里的眼饞。
謝東籬抿唇笑了笑,拿起調羹,一個個舀了喂給盈袖吃。
盈袖有些不好意思,道:“白天怎么都沒有胃口,不知道為何,一看見你,我就有胃口了。”
“那我以后都回來陪你吃飯。”謝東籬微笑著將自己碗里的餛飩都喂給盈袖吃了,才起身道:“我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
盈袖點了點頭,“我等你回來。”一邊說,一邊起身去浴房再次洗漱。
謝東籬拎著食盒出去,叫了采蕓一起去小廚房,問她道:“夫人這幾天吃的怎么樣?”
采蕓苦著臉道:“五爺,您不在家,夫人幾乎不怎么吃飯,只吃藥,吃得臉都發黃了。像今天這樣吃得高興,真是回來之后的第一次呢。”
謝東籬的臉都黑了。
原來盈袖這幾天都沒怎么吃過東西?
那可不行,她暈迷一年,確實傷了元氣,這個時候一定要多吃五谷雜糧才能養元氣,不然拖下去拖成慢性病,可就真的藥石罔靈了。
謝東籬放下食盒,沉著臉吩咐廚娘:“明天早飯就做這種餛飩給夫人吃。”
離開小廚房,謝東籬回到臥房,看見盈袖已經歪在床上睡著了。
許是看見謝東籬終于回來,精神上放松了,所以馬上就睡過去了。
謝東籬給她掖了掖被子,也去浴房洗漱之后,才回來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謝東籬就離開了內院,往外院自己的書房去了。
他的兩個大丫鬟綠春和紅夏看見他來了,驚喜地過來行禮:“五爺您回來了?”
謝東籬點了點頭,突然想起盈袖的事。
盈袖身邊的丫鬟都是她帶來的陪嫁,謝東籬不好天天提著問話,但是他又需要知道盈袖每天的起居飲食狀況,便看了紅春和綠夏一眼,道:“夫人剛回來,還在恢復之中,內院的事情多,你們兩個回內院伺候夫人去吧。”
綠春和紅夏驚訝得合不攏嘴。
自從謝東籬帶著盈袖去找盛家人治病,綠春和紅夏就被陸瑞蘭調到外院書房去了,沒有在內院。
因為盈袖身邊留下來的都是她陪嫁的丫鬟,只有綠春和紅夏兩個人是謝東籬以前的丫鬟。
兩人對視一眼,紅夏小心翼翼地道:“五爺,夫人身邊的姐姐妹妹很多,我們回去,夫人會不會不高興呢?”
“怎么會呢?夫人現在自己都顧不過來,再說只是讓你們盯著夫人的飲食和起居,不用插手任何事,看在眼里,每天向我報備就行。”謝東籬吩咐道,“別偷懶,機靈點兒。”
綠春和紅夏忙屈膝應了,回去自己房里收拾東西。
兩人又要回內院去了,心里特別激動。
“紅夏,你說五爺讓我們回去服侍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呢,好好聽五爺的話,把夫人的事都放在心上,事無巨細說與五爺聽就行了。”綠春老成一些,知道謝東籬聰慧無比,不敢在他面前耍任何花招。
紅夏咬著下唇吃吃笑了一聲,低聲道:“……我知道大夫人和二夫人在做什么……”
“你說什么?”綠春沒有聽清楚她說話,追著問了一句。
“沒有什么。”紅夏忙轉了話題,“我們在內院的屋子,不知道還在不在呢。”
綠春搖搖頭,“回去聽夫人分派吧,你還想自己找地兒住不成?”說著,抱著一個包袱就往外走。
出到門口,看見外書房的大丫鬟書香笑瞇瞇地站在門口,便屈膝行禮道:“書香姐姐。”
書香“嗯”了一聲,打量她一眼,又往屋里看了紅夏一眼,敲打她們道:“五爺讓你們去內院服侍夫人,就是服侍夫人而已,便想太多。五爺是什么樣的人,你們是知道的,別打錯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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