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曳就有一顆不肯放棄的心,也有一個聰明絕頂的腦袋,當她的手指最終抓住了那個人的腿,無聲無息,他身上的無形力量流轉到了顧曳身上,仿佛洗滌,顧曳身上的毒力,邪氣,酸力等等都被洗滌一空。
疼痛減少,顧曳一咬牙,爬上了船,船只蕩了下,她轉頭趴在船沿不斷吐出毒血。
奄奄一息。
吐了好一會,顧曳才找回一點神采,痛跟不痛,痛跟不上很痛之間的差距會激起人的求生欲,何況顧曳一直都有求生欲,她抓著船沿喘息,十個來回后,視線變得清明,也就看清了那胃池里漂浮的那些東西,頓時反胃,及時轉過頭才免了又吐一場。
不過也看到了這骷髏的后背。
看起來是男人,而且應該算高大的,生前年齡應該在四五十歲。
顧曳的視線很快從對方骨頭上挪開,落在對方右手上的大拇指上。
扳指,墨色的扳指,顧曳瞟了一眼,還不至于死扒一個死人的東西,還是一個死后還留有神秘余威的四人!
何況對方也算救自己一命,所以她就是看了一眼,想從中摸清對方身份,可那扳指沒有半點特殊,也沒有發問,但像是珍稀的極品墨玉。
必然大有來頭。
不管如何,顧曳還是爬到了這人前面,好生行禮。
“前輩,晚輩落難于此,本要亡命,可巧爬上了您這胃中孤舟,得您余威相助,額,雖然我手有點臟,弄臟了您的....骨頭。”顧曳瞟著對方雪白的骨頭上一個慘不忍睹的抓紋,一臉悻悻,“但您氣量海涵,還請讓我在您這兒多呆一會....”
說到底,顧曳是不想得罪這人——若真的死透了還好,萬一還留有一死殘魂呢。
顧曳裝也得裝得乖巧,這番言辭后,她覷著這骨骸,發現沒什么特殊反應,這才松了一口氣,渾身軟了骨頭,直接沒形象得癱倒在船頭,自然,也靠在了那箱子邊上。
她看著這箱子,怎么也睡不著,麻痹,有點強迫癥了。
——這是開呢,還是不開?
“我說前輩,您都升天這么久了,晚輩來到這里也是緣分.....這箱子什么的,您說我是開呢,還是開呢?您不說話就是默認咯?”
人家沒說話,顧曳放心了,心安理得得去掀箱蓋....沒鎖嘛,自然是掀開。
掀了三下,掀不開。
顧曳皺眉,這玩意兒是有蓋的,也沒上鎖,難道還用了101膠水不成?
也沒什么余力了,顧曳只能放棄,軟下來準備睡一下...
垂落下來的手....是被踩爛的那只,因為手肘碰到船身,一震,手掌劇痛襲來,原本疲倦要昏睡過去的顧曳疼得清醒過來,卻是來不及了,那手掌流淌出鮮血,一大滴一大滴好幾滴噠噠落在了箱子上。
顧曳心里一驚,唯恐激怒這白骨高人,還好對方沒什么反應,她呼吸一松,轉頭要擦去箱子上血的時候,卻突兀看到那血不見了。
而那灰撲撲的箱子竟然變紅了。
這是木頭箱子,難不成是罕見的吸血木?
顧曳狐疑之下,試著去掀開蓋子,這次成功了,蓋子掀開,顧曳看到了一本書。
拿起書,顧曳睨了那高人一眼,擺了下姿勢,坐正,將書放在箱子上。
封面是純樸的灰白色,沒署名,好小清新哦,低調有內涵吧。
顧曳有了幾分期待,掀開封面,表情頓時一凝。
果然很低調內涵——空白的。
一頁一頁很豐厚,總共也就九頁,竟全都是空白的。
尼瑪,這什么破書!
顧曳負氣蓋上封面,卻突兀看到封面上開始顯露字體。
咦?顧曳狐疑,而且這字體還是血紅色的。
顧曳忽然腦筋一動,將書一翻,頓時發現箱蓋上滴落的那幾滴血已經不見了,而書本的后面正有沾上的血吸入不見。
果然是靈書!
“這字是....天昆吾之蒼獵筆記,天昆吾?昆吾?這個好像在哪兒聽過....蒼獵應該是名字吧。”
顧曳想到了似風,不由錯愕,本來似風找上他就有幾分烏龍的感覺,她也沒怎么放在心上,畢竟她要操心的事兒多了,所以那昆吾是何許人或者何許物她是真沒上心,卻沒想在這勞什子陰陽神肚子里遇上了。
這命運還真是折磨人的小妖精啊。
顧曳心念閃過,一狠心,將手指劃破,指尖血抹在書上。
顯露的字越來越多。
顧曳臉色變蒼白了之后,可算把這九卷的文字看完了。
其實這書還真不是顧曳剛剛以為的功法秘卷,就是一本筆記。
大概記錄了八百年前天昆吾分裂,叛徒占了一半,跟天昆吾正統開戰,當時混亂,又有帝宗跟妖窟、鬼道三方乘機插手爭斗,只為奪取昆吾傳宗之秘《昆吾秘卷》,當時情急之下,天昆吾正統當機立斷,凋令了十一個小隊,將《昆吾秘卷》藏于其中一個小隊之中,十一小隊臨危受命,其實十隊是炮灰,只有一隊是真正的護送小隊,但都是各赴生死。護送小隊離開天昆吾,蒼獵就是護送小隊的隊長,經諸多秘境,一路逃亡,過了漠北到了嶺南境,卻是趕上冰霜寒流,最后失落到了侉依山,其實那時已經死傷大半,蒼獵等人也疲乏無力,又雪上加霜,剛好遇上了一只冰川陰陽太歲,這陰陽太歲早已成妖,橫霸嶺南冰川鏡數百年,修為了得,他們拼死與之斗爭都未能取勝,最后是其余人全部以命祭法,經蒼獵催發,將這陰陽太歲打散了九成魂魄,剛要殺死對方的時候,遇上了冰川逆流,冰川陰陽太歲乘機反撲,將蒼獵乃至于他們的小舟都一舉吞下。
不過冰川陰陽太歲也重傷垂死,便是在病床核境中陷入休眠....
當然了,蒼獵也沒討到好處,知道自己的肉體終將被這陰陽太歲的胃酸腐蝕,便祭出了畢生修為跟靈魂護住了這小舟跟箱子.....
“原來是陰陽太歲,難怪看起來像是肉團,可不就是太歲么,就是惡心人了點,不過這《昆吾秘卷》是什么鬼,難道就是昆吾?還有什么天昆吾,帝宗....”
顧曳只知道妖窟,那是妖族的大本營,三十六妖窟,九天十地無數妖怪都藏在那兒,那是妖族的圣地,至于帝宗跟天昆吾是顧曳從未聽說過的。
鬼道也是。
這世界還真夠玄幻的,她還是井底之蛙啊。
顧曳琢磨不透了,但她知道那什么《昆吾秘卷》不是藏在蒼獵身上,就肯定在這箱子里。
不過這箱子也不是尋常貨色,不是那么容易打開的,卻被她打開了,而且里面也只有一本筆記。
真特么故弄玄虛了。
——除非這個蒼獵死前留了什么心思,這心思要么是為了殺死可能拿走《昆吾秘卷》的人,要么就是.....
“自己都必死無疑了,這《昆吾秘卷》也很可能永遠埋在這陰陽太歲的身體,他的心思無非兩種,要么就是讓這《昆吾秘卷》永遠不出世,要么就是讓它回歸天昆吾。”
一選二,顧曳衡量了下這個蒼獵的心態,覺得若是為了讓《昆吾秘卷》不出世,不管是那天昆吾的正統還是蒼獵他們,應該還有許多法子,比如流放荒古亂流這種高逼格手段等等,但既然選擇護送離開,還用了十個炮灰敢死隊掩人耳目,就說明《昆吾秘卷》對天昆吾至關重要。
那就是想回歸天昆吾咯。
是在試探我嗎?
“而且只滴血就能打開,這也有些不合理,滴血認主這個梗古今中外異世界都很暢行啊,就是李大雄那逗逼都知道,要么是我血特殊,要么就是故意的....。”顧曳嘀咕著左右翻看筆記,又上下搖晃倒置箱子,卻沒找到半點東西,但她發現這箱子有些不對勁。
內部臥槽的底部跟箱底水平線還差了半個手掌的厚度、
嗯哼有點意思啊。
顧曳勾唇笑了下,正要動手,忽又長了個心眼。
瞧著那筆記若有所思,忽然坐直身體,正對著蒼獵,卻是劃開手指,用指尖的血在筆記上寫下字。
——前輩,我知道你肯定留了一縷殘魂在這筆記上,在下顧曳,一小宗散修,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恩仇懂善惡,重要的是我生命力頑強,而且天賦超凡聰明絕頂,生存能力您可以放心,合作信用也是極好,只要您助我離開此地,我愿意完成您一項穩妥——晚輩血少虛弱,就不多說了,請盡快回復。
顧曳寫完,是真的累得不行了,但還是撐著精力去看那筆記.....
她沒有百分百把握,只是猜測,但還好,她終究是聰明的。
筆記顯露了一段字。
——你是我天昆吾的人,我信你。
多簡單啊,她一大段話過去,人家一句話回來。
臥槽!顧曳懵了下,什么鬼啊,天昆吾?自己是天昆吾的人?
厲害了我的哥,我自己都不知道,您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