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章抱著季清菱,正要哄著她再細細摸一摸,好生感受一回那一個它到底有多乖,不想忽然聽得一陣敲門聲,緊接著,秋月的聲音自門外響了起來,只干巴巴地道:“少爺,姑娘,范大參府上來人了,清鳴書院的楊公子也過來了……”
范堯臣府上來人,倒也無所謂,留了帖子,好生打發了便是,可楊義府過來,卻是不得不見了。
季清菱連忙推了推顧延章,道:“五哥,快些起來,有客人!”
顧延章眉頭皺得死緊。
原本還能借著這偏僻之處躲一躲,可殿試排名一出,躲在哪里也無用,總會有有心人能尋得到辦法找過來。
他聽得是楊義府來了,半點都不想動,只想軟玉溫香,恨不得把那擾人談情的家伙給攆出去,可到底也沒法子,只得嘆著氣坐了起來。
季清菱也再顧不得害羞,連忙裹著薄薄的被子,在床頭床尾找了一通,尋自家的衣衫。
等她遍尋不至,轉過頭,問道:“五哥,內衫……”
她話說到一半,便卡在了喉嚨里。
被子只有一床,她卷在身上了,顧延章自然是光著的,此刻正光明正大地盤著雙腿,看著自己。
而在他腿間,那東西不知何時,已是豎了起來,仿佛早晨起來同她打招呼一般,還輕輕彈動了一下。
顧延章見她那受驚的樣子,忍不住低低一笑,欺過身來,把她摟起來仔仔細細親了一回,道:“我去拿內衫。”說著果然光著身子下床去了隔間。
季清菱的心砰砰地跳。
一大早的……
簡直是禍害人!
怎的不割了它!
收拾起來其實也快,顧延章穿好衣衫,還執意要幫季清菱穿內衫,被她堅決拒絕之后,甚是惋惜,只得一面交代她再睡一覺,一面匆匆走了出去。
楊義府正坐在偏廳里喝茶。
兩人見了面,互相行過禮,寒暄了一陣。
“延章,恭喜!蟾宮折高桂,天下第一才!”楊義府笑著道,滿臉真誠,一副心服口服的模樣,又道,“只是你躲在此處,倒是叫我一番好找!”
顧延章請他坐了,笑道:“不及楊兄,才得出身,好事又近,雙喜臨門也不過如是了。”
楊義府的面色一凝,倒似有些尷尬的模樣,端著茶杯,嘆一口氣,道:“延章,旁人不知道,倒也罷了,不意你也來取笑我……”
他這話著實意味深長,還特留了個勾子。
然則顧延章從來無意探人隱私,是以并不多問,只笑一笑,便要把這話題略過去。
楊義府見他不搭話,只把杯子放在桌上,又道:“且不說這個,我本不打算今日來擾你,實是聽了個消息,再坐不住,特意過來問你一句。”他坐正了,鄭重其事地問道,“延章,我從前聽說,你回延州乃是為了結親?偏前兩日又聽說,你那一門親事,是沒有結成?不知有無此事?”
顧延章聽得一愣,詫道:“怎的有這奇談怪論?”
楊義府忙又追道:“那你那一門親?”
顧延章從前甚是不喜旁人問親事,一是對方往往要給自己做媒,二是當時與季清菱對外說是兄妹,實則全無半點羈絆,想把人套住,連根理直氣壯,結結實實的繩子都沒地找,可此時卻是不同。
他同家中那小家伙已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昨夜更是該做的,都做了大半,只差時候到了,便能臨門一腳,把保管了小二十年的清白身子獻出去,是以并不怕人問,倒是恨不得人問,只想要把自己頭上寫個“此人有主”的牌子,再在牌子上畫朵荷花上去。
他聽了楊義府的問話,十分干脆地回道:“早在延州便去衙門登了名,又取了婚書,此回到了京城,也請師娘把六禮走完了,已是穩穩當當的。”
又笑道:“不過卻沒有來得及擺宴席,等過一陣子,我在豐樂樓上擺兩桌,只請從前薊縣之中熟悉之人,大家一同聚一聚,也好討你們要個賀禮!”
楊義府聽了他這回答,卻是眉頭緊皺,似乎十分糾結的模樣,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既如此,我也不瞞著了……聽說有好幾位看中了你,均是身居高位,為官做宰的,全想點你做婿,我只問你一句,你那一位出身如何?”
楊義府這一句話,問得甚是巧妙。
士子赴考,得了出身之后,與發妻合離,另與達官顯貴之家結親的,實在并不在少數,只要首尾收拾得干凈,也不是特別要緊,早是見怪不怪之事。
他說出此話,便是在隱晦地提醒顧延章——你那一位出身如何,如是好,也只能認了,可若是不好,此時還有得選。
顧延章何等聰明,又怎的會聽不出來,只笑一笑,道:“我已是有了家室。”
他并沒有正面回答,卻叫楊義府聽出了語中未盡之意。
如果出身極好,又何須諱言?
此時不直接說,十有八九,并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身家。
況且回想一下聽到的那些個話,都說顧延章這一樁,乃是從小定下的親事。
一個商戶,能定什么好親?
楊義府斟酌了半日,抬起頭,對著顧延章道:“延章,這話說出來其實于我并無半點好處,說不得,還要教你疑心我品德,可你我二人不同旁人,哪怕遭你誤解,也還是想要給你把關系呈一呈。”
他的面色越發地鄭重,道:“做官不同進學,只有本事,卻是未必能走得上去,你與那等根深族大的又是不同,本來一人支應門第,就甚是辛苦,若是沒個得力的妻族,將來便是有十分的能耐,也只能使得出三分。”
顧延章頷首,道:“楊兄,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我已是有了家室,糟糠之妻不下堂,多謝你為我這般著想。”
況且他家中情況,卻是要倒過來。
他本就是糟糠配璞玉,能把人攏在懷里,已是得天之幸,若是沒有她,便是攀得再高,權柄再重,又有什么意思!
然則顧延章卻并不打算同對方解釋那樣多,兩人本來雖有些交情,卻遠不到將私事互道的程度。
楊義府聽得他這般說,猶豫了一下,道:“論理,當真不該我來多話,只是……延章,你當是聽過厚齋先生年輕之時,在京中的那一樁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