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陌挨近了秦含真的耳邊,再一次重復了剛才的問話:“秦表妹,你方才在說什么?”音量低得幾乎是氣聲了。
秦含真的臉迅速漲紅起來,弱弱地回答:“我沒說什么,只是開玩笑,真的……”
“玩笑?”趙陌挑起一邊眉毛,“秦表妹,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兒。你要知道,我早就認定了你,我只會娶你為妻,你也只能嫁給我。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么?”
誰……誰跟你說好了呀!
秦含真心里小聲抱怨一句,但是非常慫地不敢把這話說出口。現在的趙陌看起來,不象平時那么好說話。她估計是剛才不小心惹到他了。要是再敢說出這種不怕死的話,天知道他會發什么瘋?不過,她本意真的只是在說笑而已,他為什么會反應這么激烈?秦含真有些困擾。
趙陌恨恨地看著眼前這個慫得縮脖子縮手,卻又臉紅得可愛的女孩子,覺得自己方才因為聽說太子妃要插手自己的婚事,而產生的種種驚惶與擔憂好象只是庸人自擾。她知道他需要費多大力氣,才能把這個麻煩給解決掉么?她怎么能這樣輕松地說笑,還叫他再考慮考慮與別的女孩子的聯姻,以免將來后悔?
他怎么可能會后悔?!他已經認定的事,如果因為被其他不那么重要的事迷惑了,沒有堅持下去,那他將來才會后悔!云陽侯府的千金又如何?他也許有心追求一定的權勢,但明明是靠著自己就能得到的東西,他為什么要犧牲自己的婚姻和幸福去換取?如果換了是別人勸他,他不會在意,因為別人不會明白他內心的想法。但是秦含真不能!她明明是最清楚他真正愿望的人!
趙陌伸出左手食指,沒忍住心頭的沖動,輕輕碰了碰秦含真緋紅的小臉,感覺到她皮膚一如想象的嫩滑,心情變得好了不少。他翹起嘴角,將那根手指抵在秦含真的嘴唇中間,低聲說:“告訴我,你確定只是在說笑,并不是真的這么想的,而且以后,再也不會說這種話了。不管別人給我說的婚事有多好,你都不會把我讓給任何人。”
秦含真覺得他的手指熱得好象剛剛被火燒過一樣,碰到她的臉時,只是燙著了她的一邊臉頰,但抵著她唇間時,仿佛要把她的整個腦袋都燒起來了。她胡亂地點頭,做出承諾,事實上卻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
但趙陌已經聽見了。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愉悅地笑了起來。
不過他可不滿足于只得到這一個承諾。他繼續把手指抵在秦含真唇間,又道:“那你也得答應我,如果有其他看起來比我更好的男人出現,想要娶你,你也不能答應他。因為你只會成為我的妻子,眼角都不會瞥別的男人一眼。”
秦含真稍稍適應了一下他的手指,也稍稍清醒了些。對于趙陌的這句話,她毫不猶豫地回應:“那是當然的了,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比你更好呢?”她是真心這么想的。她跟趙陌認識了那么多年,也磨合了這么多年。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將來會嫁給他,也相信自己會適應那樣的生活。但換了別的男人?在這個陌生的時代,這簡直是一件可怕的事!她想想就覺得心驚膽戰。
趙陌對她如此爽快的回答感到非常滿意,臉上的笑容也更燦爛了。他收回了手指與手臂,輕輕擁住秦含真,輕聲道:“含真,不用擔心,我會把所有麻煩都解決掉的,你只要安心等待我上門求娶就好。”然后他在她額上的發間輕輕吻了一下。
秦含真覺得原本已經要降溫的腦袋又再一次漲熱起來,腦子里都快成漿糊了。她只能呆呆地看著趙陌松開自己,退后幾步,又露出一個微笑:“我得先去做些準備,然后明日就進宮去。我會經常來看你的。要是你想我了,就給阿壽送信,他會盡快通知我的。就算沒事,你也要給我送信,哪怕只是說些日常瑣事也好。”
他就這么若無其事、輕輕松松地走了出去,在把她弄成了一個呆子之后!
豐兒站在鳳尾軒門口,雙眼狠狠地瞪著他,臉也漲得通紅,兩手各拿著一大束花,看起來好象很想把花往他頭上砸。
但趙陌眼下心情正好,表示不會跟她計較這些,還十分細心地囑咐她:“照看好你們姑娘,若她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她不愿意提的,千萬要告訴我,我會替她出氣的。”
豐兒直接沖他翻了個白眼。
趙陌笑著走了,豐兒連忙沖進鳳尾軒里:“姑娘?你怎么樣了?郡王爺他他他……他是不是欺負你了?!”豐兒是在外頭透過鳳尾軒的玻璃窗看到軒中情形的,但因為角度的問題,她其實并沒有看到趙陌實際上對秦含真做了些什么,只知道他把秦含真逼到了墻邊,挨近了她的姑娘,等他離開的時候,姑娘滿面通紅一臉懵,一定是他干了些什么!
秦含真聽到豐兒的問話,臉又一次漲紅了。她怎么好意思照實回答?況且……其實趙陌也沒有真的對她做什么嘛。她就是因為沒有經驗,又沒有預料到趙陌忽然來這么一出,才會驚慌失措,表現得好象是個一點世面都沒見過的天真少女。但事實上,比起她看過的電影電視劇小說動漫,趙陌做的事完全只是小兒科,他充其量就是壁咚了她,然后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她現在的表現,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秦含真拿手扇了扇風,想要把臉上的溫度降下去,雙眼心虛地瞥向一旁,故作鎮定地回答:“沒什么,我方才說錯話了,他有點兒生氣,逼著我說出以后再也不敢拿他取笑的話來。我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好,他現在已經不惱我了。”
豐兒嘴角抽搐了一下,斜眼看著她:“姑娘,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個說辭?”
“為什么不相信?我這是真話呀!”秦含真跺了跺腳,努力瞪豐兒,“你沒有理由不相信我!不然還能是什么情況?”
豐兒扯了扯嘴角,小聲道:“行,姑娘既然這么說,我就當作是這樣吧。反正也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件事,姑娘怎么說,又有什么要緊?”
秦含真的臉又一次紅了起來,心虛地企圖轉開話題:“我們在園子里也待很久了,趕緊回院子去吧,不然守門的婆子就該起疑了。她應該沒看見趙表哥進來吧?”
豐兒鄭重地勸她:“姑娘的臉還很紅,不如等到你面色恢復正常了,咱們再走?至于在園子里待得時間長了些,也沒什么。”她把雙手里的花往鳳尾軒角落里一丟,“方才采的這些花,被我捏壞了不少,只怕用不得了。我們得再重新采一束。”
且不說秦含真主仆倆如何采花,離開了永嘉侯府花園的趙陌穿過夾道來到承恩侯府,熟悉地前往外院書房,讓人去通報秦簡,請他出來相見。
秦簡出來得比預期的要晚一些,看起來似乎有些狼狽,而且心神不定。
趙陌驚訝地看著他:“你這是怎么了?”
秦簡嘆了口氣,在他對面的交椅上坐坐重下:“別提了。我母親方才又發了一頓火,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撫住。”
趙陌挑了挑眉,露出了然的神色:“令堂又與令祖母生矛盾了?”
秦簡苦笑了下:“其實不是。這一回我祖母也有些惱火嘴,我母親是跟許家二奶奶生了口角。”
這事兒其實是在秦家從昌平返京那天發生的。秦含真他們三房的早早回了自己家,并沒有關注后頭的事,長房這邊也不想將家務事通通暴露給三房知道,因此風聲還沒有傳到西府。
事實上,那天許家人與秦家長房一同回歸,原本許氏是打算讓娘家人留下來吃一頓飯,再把人送走的,許家人也欣然應邀留了下來。誰知在回京路上積攢了滿腔怒火的姚氏一時沖動,在眾人略加梳洗完畢,返回正院松風堂用飯途中,與許二奶奶相遇時,沒忍住說了些諷刺的話,再三表示絕對不會接受許岫成為自己的兒媳,叫許家人死了這條心。她的兒子正直優秀,怎么可能娶一個品行有污點的人家的女兒為妻?秦錦華更不可能嫁給許嶸,叫許嶸這只癩蛤|蟆不要妄想著吃天鵝肉。
許二奶奶當時有些被激怒了。如果換作平時,她絕不會如此沖動,但當時路上只有她們倆,姚氏說話又實在難聽,連婆婆許氏也是許家女兒都顧不上了,她便也說出了心里話。
許岫已經讓云陽侯府看上了,想要配給蔡十七。蔡三太太親自來提的親。許家的姑娘可沒有姚氏說的那么不要臉,死活非要巴著秦簡不放。許二奶奶也勸姚氏,別太把自己的兒子當根蔥,事實上京城里比秦簡優秀的男孩兒多了去了,許崢就比他強十倍!
由于許二夫人當時及時趕到,制止了兒媳,因此許二奶奶并沒有機會提到許嶸與秦錦華的婚事。但有了這個小插曲,秦家長房與許家二房隨后的聚餐進行得并不是很愉快。
姚氏一臉關懷卻又咬牙切齒地在席間公然問起許岫與蔡十七的婚事,問許二夫人,蔡三太太可曾提過什么時候上門提親?打算什么時候下定禮?還說蔡家乃是京城有名的權臣世家,能嫁進這樣的人家,許岫后福不淺,真是恭喜了云云。
許氏震驚了。她完全沒有料到事情會出現這樣的意外發展。
許岫更加震驚,她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樁婚事!
聚餐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