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趙陌只是做表面功夫,除了替趙研引見幾位宗室長輩,當著面在宗室長輩們面前說幾句他的好話,還是不怎么上心的那種,趙研依然對他感激涕零。托趙陌的福,他成功地在京城宗室圈子里打開了自己的人脈,很快就不必趙陌的引領,也能左右逢源了。
在萬壽節到來前的幾天,趙研已經在太皇太后、臨安大長公主以及一眾宗室長輩們面前刷夠了好感度,雖然還未有正式旨意下來,封他做益陽郡王府的郡王長子,但已經有不止一位長輩暗示過他,這個位置非他莫屬了。
還有人跟他透露過新君的話,道是益陽郡王只有三名嫡子,長子趙碩長年不事父母,又有劣跡在先;次子身有殘疾,曾犯過事,又聲名狼藉;三子雖然也曾有過黑歷史,但當時年紀尚輕,少不更事,如今知錯能改,也越來越穩重、能干,孝順父母,友愛兄長,還能在封地事務上為父分憂。這樣一對比,除了趙研,益陽郡王府也找不到第二個合適的繼承人選了。除了他,還能有誰呢?只要他不行差踏錯,等到朝廷需要冊封益陽郡王府長子的時候,圣旨上寫的一定會是他的名字。
有了新君的這句話,趙研的心就定了下來。旨意未下不要緊,反正也沒別人能跟他爭了。請封長子,還得父王益陽郡王親自上書請求才行。趙研這回上京,只是為給新君賀壽、恭賀大婚而來,不宜節外生枝。更何況,如今益陽郡王被老婆次子搞得有些暴躁,趙研知道在父王面前需得有分寸一點,哄得他老人家開心,愿意信任自己就足夠了,別做得太明顯,倒顯得自己只是為了郡王長子之位,才做孝子的,那豈不是讓父王誤會他并非真孝順?沒得讓這穩穩當當的繼承權平生變數,最后還不知道會便宜了誰。
趙研就這么低調下來,除了繼續在京城四處刷好感,顯擺他自個兒今非昔比,已然是宗室新一代青年才俊了以外,一點兒越界的事情都不做,甚至都很少與同齡的堂兄弟、族兄弟們出門花天酒地,省得被宗室長輩們誤會是個輕浮人。他處處都要表現出自己的穩重、能干與出色,出手也十足大方,花出去的銀子流水一般,倒是迅速結識了一批宗室、皇親、勛貴家的子弟,樂意與他交好,贊他是個爽朗大方人。
他的大方倒也不是全對外人使的。趙陌這么個幫了他大忙的親侄兒,自然也得了他不少好處。其中有一份謝禮,是連秦含真都覺得有些重的,乃是滄州碼頭附近的一大片土地,正好挨著太上皇從前賞賜給趙陌的那塊地,連結起來,差不多有上百頃。有了這么一塊地,不但趙陌名下的船行、貨棧能擴充一倍以上,他還能在滄州最繁華興盛的河道旁多開許多商鋪、客店,光是租金,就夠肅陽郡王府賺得盆滿砵滿的了。
秦含真看著趙陌交給自己的地契,驚嘆不已:“益陽郡王府哪兒來這么豐厚的身家?你三叔出手夠大方的呀?!這塊地可不僅僅是能用來建商鋪貨行什么的,還夠我們建個自己住的小莊子吧?雖然莊子上的土地離運河不遠,大多是鹽堿地什么的,價值不算高,但我們不是在封地上一直研究如何治理鹽堿地嗎?將研究出來的成果用過去,就算不能把這些鹽堿地變成良田,把鹽度減輕后,種點耐鹽的甜菜什么的,還是沒問題的。我們還能建些工場、作坊……再修個宅子預備以后路過那兒的時候歇腳,可以說是幫了大忙了!”
趙陌笑道:“滄州那邊的地可不便宜,哪怕是鹽堿地,也有不少人愿意買的,更何況這還是運河碼頭附近的地。自打我的貨棧紅火起來后,便有不少人仿我的做法,也蓋了許多貨棧出租,那一片的地如今早就漲價了。三叔能拿出這么大一塊地皮送我做謝禮,定是在路過滄州的時候,特地高價去買下來的,確實很有誠意。至于銀子,你也別太小看他了。雖說當年遼王府被降爵,封地收回,王爺倉促間遷往益陽,但他還是有不少浮財能帶走的。一些明面上不為人所知的產業,也能在事后慢慢派人出手。遼東大戰之前,他就把遼東那邊暗地里的產業出手得差不多了。也是他如今倚重三叔,三叔上京時,才能拿到那么大一筆錢。橫豎他都是要送人的,分些給我,也算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了。王爺未必知道這一點,我也不會鬧到他跟前去。你我心里有數即可,不必宣揚了。”
秦含真心中明了,遼東大戰時,趙陌親自前往錦州坐鎮,監督軍糧、軍資的運輸與分配,肯定把前任遼王、現任益陽郡王那些私底下的產業摸得一清二楚了。他既然這么說,當然是有把握的,她也不必多問,便笑道:“悶聲發大財嘛,這個道理我懂!這樣的謝禮,我是很歡迎的,只要三叔別把他從益陽帶來的那些美貌湘女塞給你就行了。”
趙研上京,可不僅僅是帶了一大筆銀子而已,同時帶來的還有十二名精挑細選過的湘地美人,分明打的是財色雙管齊下的主意。秦含真心里跟明鏡似的,雖然心存鄙夷,卻也不會多管閑事,但前提是,趙研不要拉著趙陌擺出叔侄倆友好的樣子來,要給侄兒房里塞人,還美其名曰“讓侄兒嘗嘗鮮”。
我呸!
趙陌干笑幾聲,忙發誓道:“三叔帶來的美人都是有用處的,我做侄兒的,只有竭力助他,萬沒有拖他后腿的道理。那些美人還是讓三叔用在更要緊的地方吧,我有這么大一塊地皮,就心滿意足了。”
秦含真斜睨他一眼:“這么說來……要是你三叔把該送的人都送出去了,最后剩下一兩個沒處送的,派不上用場了,你就可以占這個便宜啦?”
趙陌忙收了笑,嚴肅認真地道:“那當然不行。我是真真你的人,怎能有二心?!我的心只屬于真真,我的身體當然也只屬于真真,我……”
秦含真沒好意思聽他說下去,連忙打斷了他的話:“行啦!丫頭們還在屋里呢,你說的都是什么呀?只要你不心虛,用不著花言巧語,我也信你。你要是心虛了,就算說得天花亂墜,也不過是哄我罷了!”
趙陌迅速掃視丫頭們一圈,許多丫頭都面露不安,紛紛紅著臉低下頭去,很機靈地溜出門去了,只有豐兒面無表情地繼續著自己的整理工作,還是秦含真使了個眼色,她才板著臉出去的,心里老不耐煩了。
她們丫頭也是要干活的好嗎?郡王爺能不能少在她們忙活的時候調戲王妃,擾亂她們的正事兒?!唉,一會兒吃飯時間又要往后推了……
趙陌想與秦含真在屋里干些什么,豐兒與丫頭們其實心里也有數。她們更知道,自家這位年輕的郡王爺,與郡王妃恩愛得很,旁人半點插足的余地都沒有。在他們小夫妻身邊侍候久了的人,是絕不會有半分妄想的。大家都打算著在王妃身邊當幾年差,攢夠嫁妝,就在王府里或是外頭的產業中挑個不錯的男子嫁了,或是繼續留在王府侍候,或是出外做個掌柜娘子,都是極好的出路。如今郡王爺身邊得力的仆從管事,幾乎人人都不曾婚配,皆是她們這幫丫頭的好對象呢。
正想著,其中一個好對象就從院子外頭進來了。瞧見一群近身侍候的大丫頭們個個都待在院子里,阿壽目光微閃,迅速明白了屋里的形勢,但半點異狀不露,仍舊含笑著走到正屋外的臺階下,正要與豐兒說話,蓮蕊便在一旁插言進來:“阿壽哥,你來找王爺么?”
阿壽沖蓮蕊笑了笑:“正是,不知姑娘可否替我通傳一聲?”他說話是用正常聲量的,就算蓮蕊不替他通傳,屋里的人也能聽到他來了。
蓮蕊笑著對阿壽說:“王爺王妃這會子正有要事要商議呢,可能不太方便。請阿壽哥稍等一等。”
阿壽又笑了笑:“謝過姑娘。”便站在臺階下不動了。他也不繼續跟蓮蕊搭話,卻是轉過頭來,想跟豐兒說些什么。
豐兒卻有些不自在,趕在他開口前,就板著臉轉身走了。
阿壽不由得莫名,還想追上兩步,蓮蕊又笑著叫住了他:“阿壽哥,你不等了么?這是要上哪里去?”
阿壽又不能實話實說他想要去尋豐兒說話,只好留了下來,笑笑:“我不上哪兒去,只是想往旁邊站一站,免得擋了道。”說著還忍不住再看了豐兒的背影一眼。不過,這時候趙陌在屋里發話了:“阿壽來了?進來說話吧。”阿壽連忙應了一聲,蓮蕊殷勤地上前替他打起簾子,他謝過蓮蕊,便進屋去了。
豐兒正好這時候回頭,忍不住沖著阿壽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她心里暗罵阿壽不正經呢,既然是有正事要來請王爺示下,在屋外頭跟蓮蕊瞎聊什么?!他難道不知道蓮蕊心里正打他主意么?!說話還這么大聲,好象不知道王爺王妃在屋里會聽見似的。難不成……他這是想請王爺王妃做主,成全了他跟蓮蕊的好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