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剛實在是瞅準她不會聽話地不再進山,干脆給她灌輸了一堆防狼知識,隨后指指碼頭說,“你看,無論是渡輪,還是碼頭工作站,都裝了煙囪,風往這邊吹,煙就往這邊刮。何況山腳下面就是農田了,狼只會往深山跑,除非餓極了才下山。現在這個時節,你說山林里什么吃的沒有?”
也對!
清苓點點頭,越發覺得這男人厲害。
莫非這就是清月師姐說的“學富五車”、“才華橫溢”?
“除了天葵子,還有哪些是草藥?”向剛見她表情愣愣的,忽而蹙眉、忽而展顏,有點不明所以,索性走過去問。
“啊?哦!”清苓回過神,忙低下頭,假裝尋草藥。正對著他的耳脖子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些都是。”
就近找到三種常見草藥——蒲公英、硬柴胡、忍冬。手忙腳亂地摘了幾截下來,讓他照著去采。
后兩者也就罷了,蒲公英是什么鬼?
向剛捏著手里的植株,剛要說話,呼出的氣把絨毛搬的雪白花瓣吹了個精光。
確定不是在逗他玩?
“不是啦!”清苓跺腳,“真的是草藥。不信你回去問張爺爺!”
“……”
這片坡地總的來說,草藥長得還是挺茂盛的,可惜都是很尋常的種類,忍冬足能算得上檔次了。
哦,忍冬就是金銀花,虧得山里溫度低,忍冬花期長,到這會兒還能采到不少沒開放的花苞。金銀花,未開的花苞比花瓣藥效好,賣的價格也高。花盛開的花瓣倒不是說不能用,就是效果要打折。
能采的草藥品種不都,但勝在有其他收獲。
清苓在山壁邊找到了一叢長勢喜人的春蘭,假鱗莖肥大呈球形,一看就是野生野長好多年的。二話不說,將之挖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放進竹筐。
發現這叢春蘭后,清苓的目光不再只是盯著草藥了,而是關注起角角落落認識或不認識的花草。
家里前后兩片院子,后院種了菜且不去管,前院的空地除了一口井,就是光禿禿、實肯肯的泥地。雖說院子空曠方便曬長曬短,可挨著籬笆墻總能種點花草吧?她別的本事沒有,侍弄花草也算得上是強項了。
昨兒在山腹谷地看到那么多盛放的花花草草,她就心癢癢地想挖了,無奈細胳膊短腿的力量有限,右胳膊又不方便使力,只好過兩天再去采。
沒想到向剛帶她來的坡地,也長著不少花草,個別品種她見都沒見過,頓時喜得眉開眼笑。
管它好不好養活,先移回家再說。免費的壯勞力在此,不用多可惜?
除了連土的植株外,像玫瑰、甘菊之類處于花期的花,則是摘花瓣、花苞。花瓣可用來做胭脂、香包,花苞則曬干了泡茶。
期間,清苓還發現了兩株老年份的桂花樹,葉叢間已經能看到不少花芽了,不過等盛放還得等一兩個月。
桂花可是好東西,曬干了可泡茶、也可做糖漬桂花。后者做點心或是裹湯圓,味道絕對杠杠的。
兩個人,一個神情嚴肅地照著“樣本”采草藥,一個興致高昂地埋頭挖花草。
向剛見草藥筐滿了,把手里的“樣本”丟進筐子,抹了把汗,走到清苓身邊說:“你歇會兒,還想摘哪些和我說。”
胳膊還綁著繃帶呢,這么勞心勞力,對恢復不利吧?
清苓見他這么快就采滿了一筐草藥,暗暗咋舌:這人吃什么長大的呀?同樣一筐草藥,她昨個可是采了小半天,這家伙倒好,還沒一個鐘頭吧,就把筐子裝滿了。
既然他主動要求,那她便不客氣了,指著那株瞅著像是野金桔的小苗說:“我想把這個移到家里去種。你挖的時候小心點,苗還小,別把根須挖斷了。”
“成。你一旁歇著去,我來。”向剛頭一點,麻利地接手了她的活。
不僅幫她挖了一株野金桔,還挖了茉莉花、金盞菊、文竹、丁香、……幾乎是山坡上有的,都挖了幾株進竹筐。
至于能不能移得活,就要看運氣了。
兩個竹筐都裝滿后,兩人一個坐大石頭上、一個蹲樹蔭底下喝水歇息。
“歇會兒咱們再做飯吃。不過得換個地兒。這邊太熱了。”向剛提議。
山坡向陽,不像山腹深林——樹木參天,穿行在其間不覺得悶熱。坡地上雖說通風,早上還算涼快,尤其是山風吹來,整一個神清氣爽。可隨著太陽漸漸高升,明顯越來越熱。繼續待下去,說不定會中暑。
向剛把兩個竹筐往太陽曬不到的背陰面挪了挪,只帶了鍋碗瓢盆和一小兜米,領著清苓往東走。
沒一會兒,來到一個太陽曬不到的泉眼口,泉水蓄滿了小水潭后,順著坡度汩汩往下流。接觸到水源,整個人立馬涼快下來了。
有向剛在,燜飯的活不用她操心。她干脆沿著溪坎摘水芹菜、野茼蒿,摘完順便就著溪水漂洗干凈。
向剛負責搭灶、生火、燜飯,完了用一根一頭削尖的樹枝,從水潭里叉上來幾條魚。魚不大,七八條加起來也沒一斤。
“你想怎么吃?烤烤還是燉湯?”向剛提著剖洗干凈的魚回來了。
“烤吧。就一個鍋,怎么燉湯啊。”清苓暗地里翻了個白眼。
水芹菜打算等米飯煮得差不多了,直接放飯上燜熟。就一個鍋,難不成等米飯吃完再燉魚湯啊?
向剛笑笑,他一時忘了兩人就帶了一個鍋出來。平時野外特訓,一小隊十幾人,通常都是一個鍋燜飯、一個鍋燉菜,思維定式了。
野外烤魚沒那么講究,抹點鹽巴,就直接架松枝上烤了。
不過清苓有一陣子沒吃魚了,平時在溪澗里看到活蹦亂跳的小魚,饞歸饞也沒拿它們沒轍——溪澗里石頭多,魚兒小,隨處一躲,就尋不見了。她一沒網、二不會叉,至多在舀水時,眼明手快地舀到一條,可那么小的魚,一條能頂啥用啊。今個托向剛的福,總算痛痛快快吃上噴香、酥脆的烤溪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