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滿臉堆笑地說館長有請。
其他同學紛紛看過來,眼里有好奇、也有羨慕。
蕭文玉心里同樣納悶,但還是止不住地得意。
博物館館長耶,派人鄭重地邀請她,這個面子不可能不給啊。
于是跟著工作人員去了館長辦公室。
館長準備了茶水、點心,蕭文玉一到,就客氣地邀請她坐下。
問她跟著錢教授實踐可還適應?有沒有意向畢業后來這里上班等等。
蕭文玉聽得怦然心動。
才大二,就有國家單位拋來橄欖枝了?還是全國獨一家的博物館?這么好的事兒上哪兒找去喲!
頓時激動地臉蛋紅撲撲,抑制著跳起來歡呼的沖動,小心翼翼地措辭:“承蒙館長如此看得起我,是我蕭文玉的榮幸!就是我離畢業還差……”
館長笑著擺斷道:“這不要緊,只要你愿意,這個空缺隨時給你保留著。”
蕭文玉心頭一陣飄飄然,怎么會有這么好的事啊!她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正想著,猛然又聽館長說道:“……這批文物能完好無損的收歸國家,多虧了蕭家相助。相比你們家和蕭老為咱華夏做的貢獻,我這點方便實在稱不上什么……”
蕭文玉心頭一顫,這才隱隱意識到,館長說的蕭家恐怕并不是她家。
因為她家根本沒人捐獻什么文物給國家。她家翻遍屋子都找不出一件像樣的古董,拿什么捐啊。
還有什么蕭老……她家老爺子過世都三年了好嗎,家里的大老爺們就她爹一個,五十歲不到的年紀,還用不上蕭老這樣的敬稱吧?而且她爹只是食品廠檢驗科的一個副科長,雖然食品廠的福利待遇挺好的,但和文物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啊。
館長恐怕是找錯人了,把她和另一個姓蕭的同學弄混了。
蕭文玉吞了口唾液,抿著唇沒吱聲。
直到館長客氣地起身相送,還讓底下工作人員提來兩盒沉甸甸的端午節福利送她,說什么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讓她帶回去和家人一起吃。
蕭文玉在同學們羨慕的目光中,飄飄然地離開館長辦公室。
低頭看了幾眼手里拎著的兩盒一看就很高檔的端午福利,又想到館長允諾的工作崗位,心里既忐忑又興奮。
忐忑的是這樣做似乎很不妥。明知道館長認錯人、禮物送錯人、空缺允錯人,還這么不聲不響地接過來,回頭不被發現還好,被發現了豈不是很丟臉?
心里另一個聲音不甘示弱地駁斥:丟啥臉!這不是館長自己找上門的嘛。又不是我偷來搶來的。而且館長從頭到尾都沒問我家里的情況啊,就問了句是不是姓蕭,我姓蕭沒錯啊!所以就算錯了,也怪不到我頭上……
這么一想,整個人又立馬精神起來,昂首挺胸地走出博物館。
與此同時,館長在辦公室里看著一張打滿分數的名單。
館長秘書在一旁小聲詢問:“蕭老不是還沒給肯定的答復嗎?直接找他孫女會不會不太妥當?”
“這你就不懂了。”館長低頭看著名單漫不經心地說,“蕭老那是客氣,咱卻不能拿他的客氣當成理所應當。沒見他孫女挺喜歡的嘛。咱們這兒比起考古研究所工作輕松,福利待遇也不比他們差。學考古的女學生,哪個會不樂意來?早點把這空缺填滿也好,省的這個那個的都托熟人來打招呼,我頭都大了……”
說著,他疑惑地一頓:“蕭老的孫女看上去挺文靜乖巧,怎么上班這么不用心?這么多兩分,沒搞錯吧?”
這表格是五分制的,工作表現還過得去,基本都會給個三分、四分。特別出色的當然給五分滿分了。
一分、兩分的卻是極少數,畢竟是京大的學生,又是錢教授帶來的,還不至于消極怠工。
“搞錯不至于。不過先前咱不是不知道蕭老的孫女讀的也是這個專業嘛,沒特地關照過,下面的人哪里懂。”
館長聞言點點頭,繼續看下去:“喲!這女學生不錯!好像從第一天開始,就沒有五分以下的。”
館長秘書贊同地附和道:“我也關注過她一段時間,確實挺優秀的一個學生,性格沉穩、做事勤奮認真,對所帶小組的工作進度也十分負責。可惜才大一,離畢業起碼還有兩年半。”
真想馬上把她挖到自己手底下來,館里太缺這么敬業的正式工了。
館長遺憾地搖搖頭:“咱們館這兩年人員過度飽和了,上頭已經發話要咱們精簡編制,這還要給蕭老的孫女留個空缺呢,還是算了。”
館長秘書輕嘆一聲:“那可太遺憾了。”
瞥一眼蕭文玉的工作分,再瞥一眼舒盈芳的,傻子都知道選哪個。可惜館長應承出去了,那就沒轍了。
盈芳離開博物館以后,乘坐電車到后汀站下,想去看看男人說的“改造一新”的四合院。
他忙了半個月的成果,她還沒去鑒賞過呢。
趁今兒提前下班,過來看看。
四合院大門緊閉,幸好她帶了鑰匙。
從書包內口袋掏出角門鑰匙,剛插進銅鎖,就聽到一聲輕微的倒抽氣聲。
盈芳扭頭一看,是一對年輕夫妻,但不認識。
出于禮貌,微笑著朝他們點點頭,鑰匙一扭,推開角門走了進去。
許蘭芳看著合上的角門,驚訝地直扯丈夫的衣擺:“阿升,這、這難道就是你堂妹?”
蕭鼎升皺了一下眉,由此想到自家那個扯后腿的糟心妹妹,兩人確實有幾分相像。
同樣是蕭家的孫女,一個還在女監服刑勞改,另一個卻住上了如此高大上的四進四合院。
瞬間,什么心情都沒有了。
轉身道:“算了,不進去了。今晚先住招待所,其他的回頭見過爺爺再說。”
“可是……”
許蘭芳還想再勸點什么。
蕭鼎升臉色一沉:“我說回去!”
說完徑自大步離開。
許蘭芳回頭看看雄偉大氣的四合院,再看看低氣壓縈繞的丈夫,跺跺腳,追了上去。
“阿升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