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香扭送著許丹擠進七嘴八舌的人群:
“讓讓!讓讓!公安同志,這人就是今天這起車禍的罪魁禍首,到現在還不死不承認自己犯下的罪孽,可見覺悟有多低,必須嚴厲懲處才行!”
李雙英拉著盈芳也擠到公安同志跟前,嚴肅補充:“沒錯!她的動機十分邪惡,竟然想害死我身邊這位軍嫂,罪加一等。”
公安一聽,這事兒還牽扯到軍嫂,臉上的表情越加凝重,雙腿并立行了個軍禮,鄭重允諾一定會嚴肅對待此案,并兢兢戰戰地邀請三位還有幾名目擊證人前往局里做一下筆錄。
盈芳覺得這事兒本就和她有關,沒有推脫就答應了。
見她去,李雙英兩個也扛上蛇皮袋跟去了。無論如何要把那喪心病狂的女人治罪才行。
“這位大姐,你的口供也十分重要,能否隨我們去錄一份證詞。
公安同志扭頭問先前那位熱心腸的路人大姐。
路人大姐看到李雙英三人有點懵。
李雙英也看到她了,嘴角一抽。敢情是中午差點吵起來、不,已經吵起來就差打起來的營業員啊。
不知對方認出了自己三人,還愿不愿出面作證。
沒想到這位大姐挺大度,臉色不咋地,但還是點了頭,跟著一行人去了轄區的公安分局。
其實這位大姐心里也很不情愿。可誰讓這三人是軍嫂呢,心里有點惴惴不安。中午在飯店吵得有點兇,對方會不會回去告訴軍人丈夫、然后對她打擊報復啊?
有了這么一層心態,到公安分局錄證詞時,可配合了,把自己下班后到那個路段的所見所聞從頭到尾、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甚至連蒼蠅飛過,她一巴掌拍死都交代了,聽得記錄的同志直抽嘴。
這么一來,許丹逃無可逃,不得不坦白從寬。
其實就算沒有路人指認,她也想投案自首了。
打從她看到盈芳沒被撞死、自己又沒來得及逃離現場時,就知道完了。
哪怕省城這邊的公安,找不到證據證明車禍是她造成的,寧和縣也會派人把她抓回去。
左右逃不離判刑、坐牢,她寧愿被關在省城。
加上連月來積累的壓抑膨脹到了臨界點。今天的車禍好比導火索,引燃了體內這場大爆炸。還沒做完筆錄,就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個蠢女人!”
目睹許丹被抓進公安局,男人攥著剛偷來的戶口簿恨得直咬牙。
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那個蠢女人,肯定會供出自己。
男人心思一轉,反正原本就想離開省城,干脆租房也不去了。橫豎身上有今天新騙得的財物,夠他用上一陣子的。利落地跳上一輛晃晃悠悠路過的電車,到火車站買了票,當機立斷離開省城,去了海城。
許丹還不知道男人這會兒已經走了,為了證明自己沒撒謊、確實是被人從寧和縣拐騙來的,拖著麻痹的腿,一瘸一拐地領著派出所同志去了臨時的住處。
然而等了很久也沒等到男人回來,才后知后覺地發現,男人拋下她逃了。
“同志!同志請你們相信我,我真是被人騙來省城的,他威脅我、恐嚇我,還、還強迫我和她發生不正當關系,我身上到現在還有他虐待我的傷……”
許丹嗚咽地哭著,就差撩開衣服,給公安局的同志看男人在她身上泄火時制造的各種淤痕。
李雙英神色嚴肅、目光灼灼地盯著派出所同志。
后者頂著壓力開口:“不論你是怎么來省城的,今天這起車禍,據目前掌握的證詞,確實是你故意為之。因此,在案件沒有徹查清楚之前,你不能離開。”
言外之意,要蹲號子了。
許丹悲從中來。為什么費盡心思、千躲萬躲,還是沒能躲開這一劫。
再說那以騙為生的男人,到海城后,故技重施,想挑個涉世未生、單純又帶點心機的未婚姑娘。一來年輕氣盛需要時不時釋放幾把火;二來,有個把柄捏手上的女人做同伙,能減少周圍人群的懷疑。
不過很不幸,這次瞅準的目標,坑了他一把。
舒彩云很滿足目前的生活,肉聯廠的待遇很好,三天兩頭還有福利發。原本,以她的年紀,是拿不到正式工的工資的。試用工都不定輪得到她。
可架不住她后臺大啊,有城區革委會主任替她撐腰,別說只是區區一份正式工待遇,即便不上班白付她工資,肉聯廠廠長都不敢有二話。
廠領導有意無意的關照,工人們漸漸地也都知道她來頭不小了。
舒彩云日子過得滋潤,人也長開了,個兒開始抽條、臉蛋紅潤得像蘋果,引來不少年輕后生大獻殷勤。
舒彩云表面上裝不知,心里別提多高興。可沒想到,這一切滋潤的生活,差點被個年紀大上她一輪的男人給破壞了。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她住的地方潛進一個賊。這個賊,不僅翻她的抽屜、搶她的積蓄,還妄圖想奸污她。
舒彩云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抄起床頭鐵殼鐵座的煤油燈,死命砸他的后腦勺。一下、兩下……煤油燈的燈罩被砸碎,玻璃嵌進男人勁動脈,血汩汩地飆出來。
本來還捂著她嘴奸笑地施展暴行的男人,忽然間翻起白眼、全身痙攣,接著腦袋一歪,摔到了床下,掙扎著爬起,捂著血淋淋的脖子想往門口走,結果沒走幾步,倒地不起了。
舒彩云看到這一幕嚇得半死,尖叫一聲,赤著腳、衣衫不整地跑到蕭鼎華家求救。
蕭家倆口子剛睡下,聽到咚咚咚的敲門,還夾雜著顫抖的音色,狐疑地爬起來開門。
“蕭大哥救我!”看到門打開,舒彩云抽噎地撲上來。
看到她滿身狼狽,又聽她結結巴巴地說了事情經過,倆口子怒了,這年頭居然還有這么膽大包天的人,就不怕把牢底坐穿嗎?
方周珍留下安撫舒彩云,并給她處理腳上的傷口,蕭鼎華打電話到公安局報案,然后自己也去了現場。
發現男人頸動脈出血,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