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泄了一場,女子抹著眼淚苦笑:“看我,和你說這些干什么!妹子,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叫陳旭亞,家就在前面,妹子要是不趕時間,上我家坐坐……”
盈芳搖搖頭:“這沒什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何況我也只是舉手之勞。”
小金懶洋洋地圈著她手腕翻了個白眼——明明是本大王的舉口之勞,哼哼。
彼此客氣了幾句,盈芳正要告辭,弄堂口急匆匆走來一人。
“旭亞,你怎么樣?陳旭明人呢?不是人的東西!連自己外甥看病的錢都要搶。等你姐夫回來,絕對要他好看!我就說上次那事就不應該放過他,這人太混蛋了,你拿他弟弟,他何曾拿你當姐姐?”
“大姐。”看到來人,陳旭亞好不容易制止的眼淚又開始無聲地流,邊抹邊說,“大姐我沒事,今天得虧這位妹子仗義相助,沒讓他得逞。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算了不說這些糟心事,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說著,陳旭亞拉過盈芳向來人介紹:“大姐,這就是幫我搶回錢包的恩人,姓舒名盈芳。”轉而又向盈芳介紹,“盈芳妹子,這是我干姐姐方周珍。”
“方姐姐好。”盈芳頷首致意。
“你好你好。”方周珍伸手和盈芳交握,越打量越覺得這姑娘面熟,不由脫口問,“盈芳家也在附近嗎?我好像見過你。”
盈芳笑著說:“我老家寧和的,幾天前才來省城,這條路今天也是第一次走,大姐想必認錯人了。”
方周珍聽她這么說,也就釋然了,爽朗地說:“相請不如偶遇,咱們仨能聚在一起也是緣分,不如上我家坐坐,吃了中飯再回?”
盈芳忙說:“謝謝大姐邀請,不過我剛和陳姐姐說了,我愛人住院,我是出來買東西的,還得回去照顧他。將來有機會,再找兩位姐姐玩。”
“也好。旭亞家就在前面,和我娘家隔了兩條弄堂。我本來也住這附近,去年我愛人崗位調動去了海城,我只好夫唱婦隨跟了去。”方周珍自我調侃了幾句。
三個女人都笑了。
陳旭亞知道盈芳還要跑藥店,還要買日用品,就不留她了,臨別問:“軍醫院一般只面向部隊人員,你愛人是哪個部隊的?叫什么?”
盈芳想了想,這應該不算什么機密,就如實說了。
分開后,盈芳趕著去藥店、百貨大樓,一路馬不停蹄。
方周珍陪著陳旭亞回家,詳細問了一遍事情經過,有感而發:“那姑娘是個善心的,換了別人,遇到這種事,躲避都來不及,哪會幫你撿錢包。”
“是啊,本想請她上家里吃頓飯,她執意不肯,說要急著趕回去照顧愛人。我尋思著明天去醫院看看她愛人。”
“應該的。”方周珍點頭表示贊同,“可惜我明天回海城,火車票已經買好了,不然我肯定陪你一塊兒去。”
陳旭亞笑睨著她打趣:“大姐真的是離了姐夫不行啊!回娘家才幾天,就急吼吼地要趕回去了。”
“胡說!”方周珍一本正經道,“明明是他離了我不行。”說完自己也笑了。
“不過這次真的很感謝大姐,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還能找誰籌借。”陳旭亞撫著失而復得的手提包抿唇輕嘆,“航航的病不能再拖了,可家里這副樣子,恐怕要過好幾年才能還得上……”
“我催你還了嗎?”方周珍責備地看她一眼,“當初結拜姐妹的時候,不是說好‘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嗎?敢情你是嘴巴說說的,真遇到事就拿我當外人了,哼!”
陳旭亞哭笑不得,心里被家人傷害的那一塊空缺,此刻已然填滿。
“好了,我明兒就要回去了,安頓好航航,陪我逛逛?”
“行!”
盈芳買齊所需的物品,低著頭急匆匆地趕回醫院。出來時間有點長,也不知道病房有沒有事。以至于沒注意到醫院門口有人正惡狠狠地盯著她瞧。
“臭娘們!敢壞老子的事!看我不她丫的……”陳旭明扶著被紗布裹成團的左手手掌,“哎喲嘶——娘希匹!到底啥玩意兒啊,居然腫這么胖,疼死老子了……”
“歪瓜明,你欠老子的錢到底什么時候還?上個月說這個月,這個月別又說下個月。別忘了,過了這個月十五不還,利息翻三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陳旭明對著盈芳的背影咬牙切齒地發了一番毒咒,轉身就被債主堵了個正著。
“怎么?借口生病了、受傷了就能欠債不還了?”說話的卷毛青年個頭矮小,兇惡的氣勢倒勝陳旭明一大截。
陳旭明立即換上苦瓜臉:“章、章哥,章哥您高抬貴手!我不是不想還,而是……都怪一個臭娘們兒,要不是她,我早就找章哥您還錢了。被她一攪合,錢丟了,手背還被啥蟲子咬成大饅頭。身上僅有的兩塊錢都貢獻給醫院了。章哥!章哥您要替我報仇啊——”
見卷毛皺皺眉,似乎不相信,陳旭明再接再厲干嚎:“真的!章哥您相信我,本來我已經從我姐那里拿到錢了,半路上被個臭婆娘絆了一跤,錢包落到了她手上,轉身還給了我姐。我因為手背又痛又麻,擔心有毒,只好來醫院打針,不信我打開給你看……”
陳旭明當著卷毛的面,咬牙拆開了繃帶,果然,左手手背又腫又紅,而且已經蔓延到手腕了。
“也不知道啥玩意兒,醫生說傷口看著像蛇,可我沒看到蛇啊,八成是有毒的蟲子。真晦氣!章哥,我的親哥,你再寬容我幾天吧。我手腫成這樣,短時間也沒辦法出去上班……”
“上班?你在逗我玩吧?”卷毛點燃一根半截煙,吞云吐霧地嗤笑,“這附近誰不知道你歪瓜明是出了名的懶漢。”
“章、章哥……”一語被揭破的陳旭明,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那、那你說怎么辦?要不這樣,剛壞我事的臭娘們,也在這個醫院,看她穿的不錯,沒準是只肥羊,不如……”他做了個手刀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