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還不知道事態有多嚴重,在他看來,不過只是入室偷竊,而且還是未遂,頂多也就關上幾天,在看守所里吃點苦頭,也就能放出來了。
沈嬌一看沈家興的態度,便跟著進屋了,葉蓮娜夫人和凱瑟琳都很喜歡吃牛肉餡餃子,趁著有沈涵這兩個壯勞力,就多包一些放冰箱里,以后可以慢慢吃。
只是——
“我打死你個不中用的東西,讓你看牢寶根你全給我當耳邊風了,你要是把寶根看住了,他能被狐朋狗友弄去犯事嗎?寶根要是有三長兩短的,我可活不下去了呀!”
黃嬸敲了許久門,見沈家沒人回應,脾氣也上來了,再加上擔心獄中的寶貝兒子,全身都似火在燃燒一般,滿腔怒火全都撒在了黃夢娣身上。
紅了眼的黃嬸簡直將黃夢娣當成了仇人,眼睛紅了,咬牙切齒,出手毫不留情面,拳打腳踢,連撕帶咬,黃夢娣根本就不敢還手,只是抱著頭不住閃避。
“打死你個喪門星,我家寶根以前多乖,就是你個喪門星回來后,家里事事不順,你怎么就不死在邊疆啊?都是你害了我的寶根啊!”
黃嬸悲憤交加,剛才她在公安局無意中聽到了一些干警閑聊,說她家黃寶根是主犯,說不定就要吃槍子兒,這一個晴天霹靂炸得她當場就厥了過去,她的寶貝命根子要是沒命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黃師傅給公安局的看門老大爺塞了包大前門,老大爺教了他們個法子,說只要事主撤訴不追究了,那他們兒子就能沒事,否則公安局那是定然要嚴辦的。
誰讓他們的兒子好死不死地惹上外國貴賓了呢!
也所以黃嬸夫妻才會頭一回請了假,匆匆趕回來求情,可卻沒想到沈家連門都不肯開,絕望之下的黃嬸自是一口氣撒在了黃夢娣身上,出手一點都不留情,旁邊看熱鬧的鄰居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出聲相勸。
“好了好了,夢娣可是你親閨女,你真要把她打傷了,心疼的還不是你自已。”有位老太太過來勸架。
黃嬸狠狠地瞪向她:“我心疼個屁,只恨當初生下來沒把她浸馬桶,這個喪門星,害了我家寶根哦,我都恨不得她去死!”
被打得麻木了的黃夢娣突然揚起頭,恨聲回道:“黃寶根他有今天全是你們的責任,小時候寵得他好吃懶做,長大后上外頭偷雞摸狗,你們從來不管教他,現在他犯大錯了,你們就把責任都推到我的頭上,關我什么事?黃寶根又不是我的兒子,要說害了他的就是你們,是你們害了黃寶根!”
這一席話似尖刀一樣扎在了黃嬸夫妻的心里,兩人愣了好半晌,面上的神情十分痛苦,其實這些道理他們都知道,只不過是不想面對現實罷了。
而且將錯誤推卸到別人身上,他們才會覺得自已是無辜的,心里會好受許多。
過了許久,黃嬸的面容竟有了些扭曲,怒火更是高漲,因為黃夢娣戳破了他們不敢面對的事實,這讓他們覺得下不來臺,尤其是黃嬸,這個極度自尊又極度自卑的女人。
“你還敢頂嘴啊?我說一句你還十句,翅膀硬了是吧?我先打死你個喪門星!”
黃嬸酸了,可怒火還沒消,眼睛都氣得糊了,黃夢娣此刻已經不是她的女兒了,比仇人還要可惡,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黃師傅卻全程冷著臉,對妻子虐打女兒無動于衷,連勸都不勸解一句,眼里只有漠然。
黃夢娣說了上面那席話后便再也沒出聲了,麻木的承受著黃嬸的毒打,甚至連疼痛都不知道了,身上再痛也抵不上她心上的疼。
像她這樣活在世上還有什么意思?
年華老去,一事無成,父母也不待見她,嫁人更沒人敢要,從小到大不是干活還是干活,她看不到一絲未來,不,她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未來,倒不如死了干凈!
死在自已父母手里,就當是還了他們的生恩吧!
黃夢娣木著臉,慢慢地閉上了眼,也不再閑躲了,任由瘋癲的黃嬸一下又一下地打著,周圍的人看著不大對勁,忙走過來拉架。
“別打了,黃師傅你趕緊讓你老婆別打了,你們也真當好笑,兒子管不好就把火撒到女兒身上,哪有這樣的道理?夢娣,你也服個軟,性子別這么硬啊!”
黃夢娣木著臉,冷冷道:“我沒有說錯,黃寶根這種廢物死了活該,活著也是作惡,倒不如死了好。”
“你還敢咒我兒子?我先打死你個喪門星!”
黃嬸氣得跳起了三尺高,竟讓她掙脫了勸架的人,從地上撈起了半塊磚頭,猙獰著臉朝黃夢娣沖了過去,速度之快,誰都沒來得及拽住她。
“哎喲,要出人命的呀,黃師傅你還不叫住你老婆,哪能用磚頭砸女兒的?哎喲,快拉住夢娣媽!”有人著急叫著。
黃師傅也嚇了一大跳,他雖然極不待見女兒,可也沒想著要打死她,怎么說也是親生的,再說女兒養這么大了,還沒回本呢!
現在死了豈不是虧大發了!
黃師傅三步并做兩步去拉黃嬸,只是他身材干瘦,又是干的文職工作,力氣還沒常年干體力活的黃嬸大,這一下根本就沒拽住。
黃嬸舉著磚頭直挺挺地沖了過去,眼看著就要砸在黃夢娣頭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有幾個老太太則不住念著‘阿彌陀佛’,只卻無人上前管閑事,人家的家務事,還動上了磚頭,他們可不敢去拉架。
萬一要是給磚頭碰一下,醫藥費找誰要?就黃家的小氣巴拉勁兒,一分錢都不會肯出的,他們可不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倒霉事。
“不好!”
一道聲音響起,一個瘦小的身影沖了過來,將傻站著的黃夢娣用力推了出去,自已卻沒來得及避閃,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記磚頭,正中后腦勺,血汩汩地流了下來。
“哎喲,打死人嘍,作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