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興不相信魚席林的話,可韓齊修卻面有所思,魚席林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不可能一個小小的推算都會出錯,只有可能是沈家興報的時辰出錯了。
“老爺子,嬌嬌她不是早產嗎?會不會這時辰不準?”韓齊修問。
沈家興怔了怔,也吃不準了,這時辰難不成還分早產和順產?
魚席林微微搖頭,“這同早產與否無關,我先給小沈起一卦吧。”
剛才他心里有了個大膽的想法,這是他小時候在曾祖父的筆記里看來的,說的是當時曾祖父救治過一人,這人的生辰同沈嬌有些相似,明明是早就死了的人,可卻活得好好的,還浪子回頭,重振家業,娶妻生子,以前的浪蕩子徹底改頭換面。
只是有一回這人得了急癥,突然就昏迷不醒了,請醫無數都沒法治好,最終只得請了曾祖父出手,曾祖父一看就知棘手,生辰推算出此人早在十八歲時就死了,后來問了病人父母,得知病人十八歲那年在街上同人斗毆,頭上破了個大窟窿,差點沒把命丟了。
也就是那回傷好后,病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家人都以為是他跨過生死橋,大徹大悟了,還都暗自慶幸那回多虧讓人打了呢!
曾祖父心里有些數了,便作法替這人招魂,不過費了曾祖父不少勁兒,這才將這走遠的魂魄給招回來了,這事曾祖父記在了筆記里,說那人早已非本人,而是被其他的魂魄占據了身體,這種事情發生的幾率極為稀少,因為人死后便會去往陰間,不可能在陽間停留,更不可能上活人的身了!
當然萬事都有例外,古往今來,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古籍里就有不少記載,若不然曾祖父也不可能猜到這一層上了。
魚席林回憶了曾祖父的筆記,面上看著很是平靜,可心里卻似漲潮一般,驚濤駭浪,這樣看來,沈嬌也和曾祖父筆記里的那人是一樣的人,真正的沈嬌早已死了,現在活著的沈嬌也不知是哪來的魂魄?
“老爺子,小沈她現在的性子和小時候一樣嗎?”魚席林小心打探。
沈家興還以為這和招魂有關,便一五一十地回答:“小時候嬌嬌可膽小了,自從家里出事后,她就變了個性子,膽子大了不說,性子也堅強了,我那時要不是有嬌嬌照顧著,還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呢!”
想起農場的生活,沈家興的眼淚又止不住流了下來,只恨不得躺在床上的是他自個兒,他都老了,該享的福享了,該受的罪也受了,就算現在去死都成,只希望孫女兒能快點兒醒過來呀!
“您家是啥時候出的事?”魚席林再問。
“就是嬌嬌九歲那年,家讓人抄了,我們祖孫倆也給下放去了S省農場。”沈家興說道。
韓齊修神情有異,朝魚席林看去,卻見這家伙似是想清了什么,眼睛不似剛才那樣困惑,十分清明,他心中一動,魚席林說嬌嬌九歲就已經死了,剛才沈家興又說嬌嬌九歲之前一點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兒,都是九歲,這其間有什么聯系?
魚席林此刻已經百分百肯定了,心里卻沒了底,曾祖父當年招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把那人的魂魄弄回來,他自問沒有曾祖父的功力高深,也不知能不能成功。
晚上大家都睡了,魚席林還在看書,韓齊修拿了瓶酒過來了,沖他揚了揚手,示意他去樓下喝酒,魚席林欣然前去。
桌上擺了一盤肥壯的蟹,還有一盤花生米,魚席林笑道:“韓兄你倒是有雅興,美酒肥蟹,人間至味呀!”
韓齊修輕笑了笑,伸手示意他坐下喝酒,遞給他一只蟹,說:“這只母的給你。”
魚席林接過了蟹,聞了聞沁人心脾的酒香,滿足地嘆了口氣,贊道:“好酒!”他朝韓齊修看了眼,下巴上干干凈凈的,整個人看著精神了許多。
“韓兄有事只管說,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魚席林呷了口酒,對韓齊修請喝酒的意圖心知肚明,若無事的話,韓齊修怎么會不陪沈嬌,而來陪他個男人喝酒呢!
韓齊修笑了,仰頭一口喝干了杯里的酒,開門見山問道:“你同我說真話,嬌嬌她只能活到九歲到底是怎么回事?”
魚席林吸完了一只蟹黃,再喝了口酒,實話實說:“就是我說的那樣,真正的沈嬌在九歲那年就沒了,現在的沈嬌不是真正的沈嬌。”
韓齊修并未見如何驚訝,其實他在魚席林說出那番話之時,就已經有模糊的猜想了,現在魚席林這么說,只是證實了他的想法而已。
“你不驚訝嗎?”魚席林好奇問。
韓齊修微微搖頭,“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我媳婦還是我媳婦就成,你到底有沒有把握?”
魚席林摸著鼻子,老實回答:“只有六成把握,我也是頭一回干這事,沒啥底。”
“若是招不回來有什么后果?”韓齊修問。
魚席林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可能會再也回不來了,也可能過幾年沈嬌她自己跑回來了,這都說不好。”
韓齊修冷冷地看著他,看得魚席林后背心都涼叟叟的,陰風陣陣,忙表決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
“不是竭盡全力,而是一定要辦好,辦不好我削平了你宅子!”韓齊修冷聲道,魚席林一下子苦了臉,美味的蟹肉頓時失去了味道,如同嚼蠟。
第二天夜晚,忙活了一天的魚席林可算是動手了,他讓韓齊修把沈嬌移到了草坪上,這天正是月圓之夜,月亮似玉盤一般,明晃晃地掛在天空,皎潔的月光照在沈嬌身上,似白紗籠罩。
全家人都圍著,圓圓壯壯也在,還有團團,團團本是要去睡的,可圓圓同她說了幾句話,小丫頭就乖乖地留了下來。
圓圓有強烈的直覺,媽媽能否回來,同團團有著很大的關系,她一定得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