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蓮發完短信,抱著手機又看了兩遍。不看還好,這發完倒有些后悔了。
她咬著嘴唇想:怎么辦?大晚上聯絡他,還發的是這些內容,他會不會覺得她不懂事兒是故意的啊?
唉,還是有些心急了。和她往常的表現比,大失水準。
不過,能不心急嗎?以前他可是三天不來,四天早早。
去年他們打的最火熱的時候,他人甚至還在家呢,都能借著抽顆煙上趟廁所的功夫,抽空給她來個電話。
雖然那語氣里像是打給朋友,雖然每次通話不超過一分鐘、只回答幾個字,可那證明他在抓心撓肝的惦記往外跑。
就像她有次生理期發燒,他來了明明做不了啥,但當他聽出來她說話有鼻音兒時,大半夜的和蘇玉芹都敢撒謊說哥們有事兒,然后跳墻進來的,也沒敲門折騰她起來,還給送來一堆藥。
這說明啥?這說明那才是心里有你。男人要想見你,怎么都能找到方法擠出時間,怕就怕在他沒那個心了。
發生什么了?蘇玉芹最近很會哄?哼,她有那本事嘛。
再說再會耍賤又能怎樣,只要是妻子的名分,基本就喪失了外面女人能給的刺激和新鮮感。而那兩種能讓人變年輕的感覺,又對男人至關重要。
那是……難道跟她時間長了淡了?
秦雪蓮一想到“膩了”,她趕緊甩頭甩沒那倒霉念頭,勸自己:
不會的,怎么可能?江源達那人她還不知道嗎?那是個愛對別人負責任的人。不輕易接受別人,可一旦有人能走近他,他就會護住,不會輕易甩掉。
想到這,秦雪蓮將手機重重地拍在茶幾上。她還不信了,江源達還能永遠不來?來一次就會恢復常態。
不慌不忙站起身,開始掛熨燙好的毛衫,同時打開了錄音機放鄧麗君的歌曲放松心情。
邊掛衣服,秦玉蓮還不忘邊心里提醒自己道:
這才哪到哪,沒出息,都多大歲數了?還像小女孩似的猜男人心思。
只要江源達不要她貨錢,這二百多平的門市也不收錢,賣一件就等于白得,一件一百多,還不是那種花一分要一分惹人煩的。
她自由又不缺錢花,還能給兒子將來攢足夠的錢,其他無所謂。
而且她是真的無所謂,能不能讓江源達娶她都無所謂。她對當人老婆不敢興趣,嫁人無非又成黃臉婆了。
她的目標可是:
讓江源達心甘情愿的養著。他還那個脾氣,老婆敢鬧就讓老婆滾蛋。至于蘇玉芹,以后甭管知不知道她插足了,那又能如何?
農村出來不要求進步的家庭婦女,憑什么那么好運?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花男人錢,還挺心安理得。又生了個一屁崩不出個響的東西,還是個死丫頭居然沒被江源達嫌棄。
哼,就那江男,也就是好命姓江吧,怎么補課都是大白鼠一個,照她兒子差遠了!
行了,真有那天,那對母女的好運也結束了,下半輩子就窩窩囊囊謹小慎微的守著小家吧,爺們幾點回家都不敢問。
哎呀,這樣一想,心里舒坦多了。
秦玉蓮跟著鄧麗君的歌聲唱到: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話兒要交待,雖然已經是百花兒開,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我在等著你到來,千萬不要把我來忘懷。”
……
江源達根本就不知道秦玉蓮給他發短信了,手機壓根兒就沒掏出來。因為他和好友大老李,在忙著安慰另一個好兄弟老姜。雖不是同一個姓,但他尊稱一句大哥:
“大哥,別上火,先安撫住孩子。孩子知道那事兒不要緊,你是他親爹,他還能大逆不道告訴嫂子?沒有誰家孩子是盼著爹媽離婚的,你兒子又不缺心眼。”
老姜仰脖一口干了半杯白酒,辣的冒出鼻涕眼淚,使勁摩挲一把臉嚷嚷道:
“他比缺心眼還缺心眼!你們是不知道啊,他確實是沒告訴他媽,但那小兔崽子敢威脅老子了!讓我和董麗趕緊斷了,說他現在正禍害董麗她妹呢。”
江源達端酒杯的動作頓住。
另一個好友大老李也傻了:“啥?”
“是真的。才他娘的十八啊,王八羔子!
還說三天內我要不和董麗拉倒,他就姐倆、他就董麗和董雪一起……
我家那瘋婆子好像也有點兒神經了,最近老看著我,怎么辦?兄弟們,到底怎么著啊?給拿個主意。我總不能給親兒子腿打折,也不能被媳婦天天看著不出屋吧!”
江源達有些被惡心著了。老姜那是生的啥兒子啊?太他媽混賬了。
大老李咂摸了一口酒,搖了搖頭道:
“所以說嘛,早知今天,你養啥二奶?再嫩能有一次換一個新鮮啊?
你看兄弟我,多省心。在外面該玩玩,錢上說話沒牽絆。每次出門上貨都開心,在家還能讓老婆開心。
老姜,不是我說你,出軌出到讓孩子發現,真是賴你沒出息。你兩個家兩面跑,這種生活算個毛?不累嗎?咱爺們活就活個痛快,搞個女人還提心吊膽。
你那媳婦可和江老弟的不一樣,那嗓門那潑式勁兒,知道了真能廢了你。”
“大老李你他娘的,這是勸嗎?少嚇唬我,你走走走!”
“別急啊,你媳婦那,我給你出個妙招。你兒子不還沒說嗎?你媳婦不就是瞎懷疑嗎?你這么的,她只要啰嗦發神經,你就給她扔床上。她要真急眼你也別縮,女人嘴硬的時候,就是咱爺們該硬的地方硬的時候。讓她舒舒服服,百試百靈,完事兒就消氣,哈哈哈。”
江源達聽的一臉嫌棄,可老姜卻聽的一愣一愣的,當取真經呢:“那我兒子呢?”
“咳咳,兄弟就能幫你到這。這都獨生子女,老子缺兒子缺怕了,一直就沒贏過,沒斗爭經驗啊。”大老李說完就站起身:“行了,江老弟,咱倆撤吧,太晚回去咱后方該不保了。”
“噯你們倆,夠不夠意思啊?!”
“最后送你一句話,你兒子十八了,他現在犯罪可得負刑事責任。”
大老李這話,只讓老姜再次愣住,卻讓站起身的江源達心里一震。
所以等他回到車上,發現有短信時,秦雪蓮發的啥內容根本沒看清,心不在焉地回了個“嗯”,然后就清空收件箱。
滿腦子都是:
一,他家是閨女,干不出那種糊涂事兒。二,男男性格擺在那,知道了也不能做出啥過激犯法的行為。三,他們父女關系不錯。四,還有啥來著?
江源達有些心慌意亂地開車,等回了家,剛打開家門,就發現他媳婦沒有像往常似的在擦地,而是在跳舞,不,準確地說在練習舞步。
“呦,你回來啦。”說完,蘇玉芹招招手意思下,就跟閨女繼續嘮嗑道:
“男男,媽是不是太笨了?人家你秦姨一學就會,快三快四慢三那些交際舞跳的可好了。聽她說,前些年還參加過什么表演比賽呢。”
然后江源達就聽到她女兒意味深長地說:
“媽,跳交際舞得有舞伴吧?參加比賽得有合作很久的男舞伴吧。您可別說是她以前的丈夫。
多年夫妻,估計整容了丈夫都懶得發現,怎么可能會陪她跳舞?再說要真是感情那么好,會被踹?
那誰陪她練的呢。
哎呦,對了,還跳的特別好,那得摟別的男人多長時間能練出來啊。
您啊,太天真。真信她離婚不是自己的原因?確定不是她搞三搞四?
呵呵,去年她給娘家起了四間大磚房,那么問題來了,當初離婚不是挺慘?錢哪來的?
聽說啊,是聽說,媽,有個別離婚的女人,要想過的好,那都好幾個老爺們一起養著。她天天在那店里,您知道她一天招待幾個。
總之,我說的這些,您前后連在一起想想。我最信的一句話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蘇玉芹急了,輕拍了江男后背一巴掌:“還總之?跟誰學的那些話,那該是個小姑娘說的嗎?嘮你秦姨會跳舞,你咋還往她腦門扣上屎盆子啦?人家錢自己掙的唄,賣的好,不信問你爸,老去你爸那拿貨呢。”
江男回頭,真就似笑非笑地看向她爸。
此時江源達的那顆心吶,不止被女兒的話膈應著了,他還被盯的更慌亂了,臉有些繃不住道:“嗯”,就這一個字當回答了趕緊進屋。
進屋他第一樣事就是給手機電池摳下來,隨后才松了口氣,腦子亂亂地躺床上沉思:
閨女什么時候說話那么咄咄逼人了?伶牙俐齒的,很陌生。
閨女那些話明顯是針對秦雪蓮。
為什么一個能在學校四處受欺負的孩子,忽然像換了個人,還說那話?啥意思。
難道是發現了什么?他又趕緊搖了搖頭,應該不能。
這一宿,江源達根本就沒咋睡,直折騰到后半夜,又跑南陽臺抽了半盒煙,越想越……細思恐極。
客廳里一片黑暗,他駝著背坐在沙發上,得出以下結論:
男男最近確實不和他說話,而且有點兒故意的。
男男今天的語態不同以往,那表情眼神好像看透了什么,閨女啥時候這么嚇人了。
不行,再這么下去危險啊!
更何況他最近總有種第六感要有事兒發生,還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盯著他似的。
江源達深吸口氣,別不信第六感。要知道他那傻透嗆的媳婦都常念叨一句話:直覺可準呢。
所以,不管是他今天敏感了,不管閨女發沒發現,不管是說給他聽還是無心的,他?
他確定一點:反正不能淪落的像老姜那么慘,不能讓女兒把他當仇人的可能性出現,一絲一毫都不行。
至于秦雪蓮……
嗯,舞確實跳的好,不過得說閨女那話還真有幾分道理,到底是跟誰抱在一起練的呢,他從前還真沒想過這問題。這很不像他啊。
唉,鬧心,你說當初他扯這事兒干啥!
江源達用雙手搓了搓臉:
行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他明天去秦雪蓮那,先告訴一聲最近事兒多,不會過去,別和他聯系。
然后仨個月五個月的不去一趟,慢慢淡了,她要不傻就應該明白是啥意思了。大不了,再搭些錢,跟他一回,就當散伙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