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什么,人生是什么,青春又是什么。◢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江男覺得,當她剛回來時,看到了年輕很多的父母,哪怕是年輕的秦老三時,那時候著急啊,是被要著急的事兒給蒙住了眼。
等見到任子滔吧,雖然也不適應任子滔那張小嫩臉,但是擋不住那家伙人設強大啊,她心里還是根深蒂固地信賴,覺得那是個做事兒極其靠譜的存在。
可是就在今天,當她看到有這么多張年輕的臉,一起齊刷刷望向她那一剎那,原來她比想象中的自己,心情要復雜。
要知道,她已經習慣過往前走的日子,過大家日歷都往明天翻的日子。
如同所有人一樣。
出生、邁進校園,小姑娘長成大姑娘,變成大學生。
歲月會讓她記住,她是在哪年買了房子,哪年談了戀愛、哪年結了婚,披上了婚紗。
在往前推進的時光里,甚至更會讓她清晰地記起,是哪年送走姥姥的,是哪年哪月哪天一身孝服送走了媽媽、姥爺、爺爺。
那時的她,看著一個個親人離開,看著他們的時間點就此停在那里了,而她無論孤不孤單、愿不愿意,也得帶著他們的祝福繼續前行。
就這樣,從步履蹣跚到游刃有余站穩腳跟。
可忽然有一天,時光穿梭機卻告訴她,江男,停下來,轉身跑回去,跑到一九九九年,那里的親人們在等著你,你,重回十六歲了。
她不知道,如果別人也有重新來過的機會,會是什么樣。
是會選擇在最該肆無忌憚的青春里任性灑脫?
是只會籠統的告訴自己:既然重新來過,無論如何,也要換個活法?
還是會和她現在一樣的感受:茫然四顧,心理很不適應。
尤其是當看到這些同學們還玩呢,還對你愛愛愛不完歡天喜地大笑呢,她就想啊,如果當年她是出生在農村,如果是早早成家、早些生娃,那么現在她的心理年齡,差不多應該是這些孩子們的媽。
班主任鐘老師,此時已經向同學們介紹完插班生了:“江男,那你就坐在?”
江男立刻停止胡思亂想,側頭看老師等待。
鐘老師看了眼江男的個頭:“喏,倒數第二排,王爽的旁邊吧,王爽?作為班干部,要多多照應新同學呀,讓她早點兒和大家熟起來,這是我給你的任務。”
“沒問題,老師。”
江男立刻看向王爽,后者也在看她,兩個都是高個子姑娘,彼此眼中不約而同有了笑意,而且難得的是真心的。
因為……
江男:哈哈,她是個胖妞。
王爽:哈哈,班里來個體重不相上下的。
江男剛坐下,“郭付程”里踩桌子男孩,馬上湊了過來,他用拽長的校服袖子給江男蹭了蹭桌子:“嘿嘿,不好意思,新同學。”
“你好。”
王爽更熱情,直接拽了下江男的胳膊:“來,我給你介紹,咱后面這排,喏,就他仨,簡稱后街男孩,郭凱,付俊澤,擦桌子這個,體育委員程緯凡。”
江男疑惑:“組合不是叫郭富城嗎?咋又改后街男孩了?”說完就笑著回頭看過去。
王爽大大咧咧一擺手:“那是他們鬧著玩,這不因為串座終于合體了嘛。”
江男倒不關心到底叫啥,她看到付俊澤時眼神閃爍了下。
一,這眼熟的男孩是小號車里那個。
二,離近一瞅,這長的,白白的、嫩嫩的、嘴唇有點兒粉粉的,哎呦,名副其實小鮮肉,再沖剛才扭屁股跳舞表現,估計性格還有點兒皮皮的。
顧俊澤發現江男沒怎么看那倆哥們,盯他的時間長了點兒,他有點兒不好意思主動道:“認出我來了?”
“嗯?”
王爽也疑惑道:“你們認識?”
“噢,沒認出來啊,那我認出你爸了,就在果戈里游戲廳門口,你爸當時拿雨傘戳我腦袋來著。”
江男眼神還是有些迷惑。
付俊澤更不好意思了,捂額頭小聲道:“就有人罵你胖,我被誤打了,我喊叔叔你打錯人那個?想起來沒?”
江男趕緊說對不起,郭凱立刻嚷嚷道:“啊!我也想起來了,原來是你?那你轉學就對了!不是我說,你以前那同學嘴太賤了,你看王爽都胖啥樣了,我們照樣沒……”
“哼,你不賤你嘴欠!”王爽立刻拽著江男轉回身,沖中間的某文靜女孩喊道:“洛洛你回頭,對我同桌揮揮手。”
沈洛洛回眸,抿嘴沖江男一樂。
教室門再次被人推開,大家停下亂糟糟的說話聲看過去。
王爽小聲道:“她,林沛鈞,咱班長,咱班花。”
林沛鈞環顧一圈兒,年輕的臉龐卻故意扮嚴肅,大聲道:“樓下集合,程緯凡組織站隊,送高三生。”
江男看見大家立刻站起來了,她趕緊小聲咨詢王爽:“不上課呀?干嘛去?”
“咱德強規矩,每年三月一號上午,重大活動:送高三生進監獄。我跟你說,跟割韭菜似的,明年就輪到咱,哎呀,快點兒,邊走邊說吧,要不然扣咱班分,扣掉一分錦旗就沒了。”
江男手被王爽拉起,糊里糊涂跟著人群下樓。
她在這還新鮮著、迷茫著、被新的小伙伴們引領著呢,卻不知道繳費完的父母有多么憂心忡忡。
江源達開車去地下城時,心里那個后悔啊,兩萬多塊錢,被那驗鈔機唰唰的,一會兒就刷沒了,完了呢,你尖刀班你倒是好一些也行,他看到的卻是一幫半大孩子有說有鬧。
他心里是有些質疑的,這能教出學習好的孩子嗎?尤其是那女老師,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嚴厲,都沒他姑娘瞪眼睛時厲害,到真章,誰震住誰啊?
總之,江源達嘴里冒苦水,心里也一言難盡,學校是他找的,他張羅非得來的,又一想到蘇玉芹,更是嘆了口氣。
估計媳婦心里更含糊吧,蘇玉芹那都不走,咋勸都不走,說是第一天,不放心閨女,怕閨女不適應,現在應該是趴學校大門往里望呢吧?
王爽說:“你比我胖,你站女生最后一個吧。”
江男目測一下王爽那一米七三的個頭,答應道:“好的。”
三月一日,上午十點,這天,陽光正好。
陽光照在花壇上,照射遠處的教學樓,照在初中部和高一高二生齊聚操場的身影上。
當高三生們整齊的校服排列走出時,或許陽光也照在了小學妹和大學長的心頭。
江男通過王爽解釋才知道,原來每年高三生到這時候,都要全部搬到旮旯的化學樓里,那地方極其偏僻。
那也代表著,高三生們基本不會再參加學校組織的任何活動,停止所有課外活動,他們只有一個任務:為高考做最后的努力。
而學校組織大家齊聚這里,就是為送學長學姐們進“監獄”。
正當大家心有戚戚,或者初中部的孩子們心里還有點兒如癡如醉懵懂不知時,不知是誰帶頭啪啪的鼓起掌來,緊接著,初中部、高中部、列隊向“監獄”前進的高三生們,那真可謂是兩岸三地同胞一齊鼓掌,掌聲忽然間震天動地。
學弟學妹們,不由自主喊道:“加油,加油!”
江男笑看在第一排領隊行走的任子滔,然后她就看到任子滔身后,有個高大的男生忽然邪氣一笑,帶頭喊道:
“高三生們,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