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沖虛道長鑒定,閻景玉已經符合下山報仇標準。因此五天之后,閻景玉身后背著離光和包裹,手里牽著錢淺,沿著武當山的青石板路慢慢下山。曲離和鄭奕嘯并沒有跟他們一起出發,閻景玉要先回一趟宗閻劍莊取回重霄劍,因此大家約好了一個月后在無極門附近的西柳鎮見面。
同一天,三只信鴿也從武當出發,一只飛往廬州府寒月教,另一只去了昆侖山,第三只直往神脈谷。
五日之后,收到信的趙曦和帶著自己的佩劍孤獨地下了山。依照慣例,江湖恩怨,昆侖派這樣的名門大派輕易不會插手,但趙曦和還是下山了,他打算趕往西柳鎮,助朋友一臂之力。
“曦和!等一等!”走到半山腰的趙曦和突然聽到背后有人叫他,他回頭一看,一個白胡子老頭正背著小包袱急匆匆從山上趕下來。
“師叔祖?”趙曦和吃驚地看著匆忙趕上來的老頭子:“您怎么來了?!”
“哼!”眉毛胡子都白了的唐煥像個老小孩似的吹胡子瞪眼:“下山都不知道叫我!不孝順!”
“您跟來干嘛啊?”趙曦和無奈地看著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唐煥:“我是……我是去……反正您就別來了,我下次下山一定叫上您。”
“哼!”唐煥又是一陣子吹胡子瞪眼:“還想瞞我!什么事能瞞過我!別以為我不知道!重霄要出世了!!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去看看!!這么多年了我一直惦記著再看看重霄呢!”
“您知道了啊……”趙曦和垂下頭:“師叔祖,對不起。我是昆侖弟子,論理不應該摻和這些江湖仇殺。”
“誰還沒幾個朋友啊!”唐煥擺擺手,邁步走在了趙曦和前頭:“快走快走!我還趕著看重霄呢!順便再看看拿了我離光的那個小子。這兩年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我的離光照顧好……”
同一天,神脈谷的鐘一脈也接到了信鴿送來的消息。他拿著信匆匆向自己家走去,還沒進院子就一路大喊:“娘子!玉兒捎信來了!他帶著小桃子下山了!”
“真的?”柳飄飄急忙從內室沖出來,一把搶過了丈夫手中的信箋,一目十行匆匆掃過:“他要帶著小桃子回去祭拜閻大俠夫妻,再取回重霄劍。終于等到這一天了!我們的玉兒終于可以報仇了!”
“玉兒和他的朋友們約在無極門附近的西柳鎮,”鐘一脈一面說,一面腳步匆匆的進屋去拿自己的藥箱:“我這兩日趕著整理一下藥材,盡早出發。兒子的大事,我不去幫忙怎么行。”
“我也去!”柳飄飄急匆匆地跟回屋里,立刻打算翻箱子:“我不放心,我要看著玉兒報仇。這么多年了,他們逼得玉兒東躲西藏,吃盡了苦頭,終于等到這一天了,我要親眼看著裴仁楷和李云舒付出代價!”
兩口子悶頭忙活著,并沒有注意到帶著李箬苡在門口站了許久的唐覓若。李箬苡的臉色露出幾分焦慮和糾結。一方面,無極門是李箬苡出身的門派,雖然她爹娘已經為了避禍躲入神脈谷,但那畢竟是她長大的地方。另一方面,她又清楚地知道,無極門裴仁楷夫婦,加上以前熟悉的大師兄、崔長老那些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師伯家的兒子去報仇,是名正言順。
“師兄,”一臉冷靜的唐覓若開口了:“你是要去給玉兒幫忙嗎?那我也去吧。”
“你就不要去了。”鐘一脈帶著幾分理解地看著唐覓若和李箬苡:“你在無極門多年,熟人頗多,而箬兒又是從小在無極門長大,去了也是煎熬為難,不如就在神脈谷等著吧。箬兒也留在神脈谷好好陪著你爹娘。尤其是你爹爹,他在無極門一輩子,嘴上不說,心里一定也難過的。你放心,玉兒是個好孩子,有仇報仇,不會濫殺無辜。”
“嗯!我知道!”李箬苡含著眼淚用力點點頭:“師伯,你跟小桃說,讓她好好的。”
“我會的!”鐘一脈笑起來,眉眼暖暖的:“等事情了了,我讓玉兒帶她回來。等以后小桃子成了我正經兒媳婦,我叫他們年年都回神脈谷住些時日。”
又是五日后,武當山上的曲離選好了和他一同下山的師兄弟,他覺得武當派這次非常有理由插手,閻景玉是他的妹婿,幫助自己的妹婿報仇,有什么不對?!
玄霧閣主鄭奕嘯告別了體弱多病的夫人,帶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回了扶風郡,這一次,玄霧閣打算傾巢而出。
廬州府的墨無影則歡歡喜喜的點算著手中可用的人馬,他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似的順便給江陽郡的諸葛世家送了個信。
各方人馬都在緩慢而又有序地向西柳鎮匯集,山雨欲來風滿樓。
幽州。僅僅十七年過去,宗閻劍莊并沒坍塌成廢墟。荒廢多年的宅子,在秋日的陽光下隱隱透出幾分陰森和詭異。閻景玉一身白衣白袍,緊緊握著錢淺的手,站在了宗閻劍莊高聳的牌樓下。
“別怕,”閻景玉抬頭望了望破敗的牌樓和陰森的宅邸,輕聲安慰錢淺:“這是我的家。別害怕。”
“我不怕。”同樣一身白衣白裙,額上扎著白色布條的錢淺輕聲答應:“要在這里磕頭嗎?”
閻景玉對著錢淺輕輕搖頭:“對不起,委屈你了,還未成親就讓你陪著我披麻戴孝。我爹娘其實尸骨無存,我后來再沒有回來過,只是聽說那些兇徒最后將他們的尸首一把火燒掉了,所以……我其實……”
“沒有對不起!何來委屈?”錢淺搖了搖被閻景玉緊緊抓住的手,打斷了他的話:“眼下雖然沒成親,但是以后還是要成親的,我給公公婆婆披麻戴孝本就是理所當然。怎么?難道你想反悔?”
閻景玉知道錢淺不想他繼續糾結于那些令人痛苦的往事,他伸出手將錢淺摟在懷里,輕聲說道:“小桃子,還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