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交給錢淺的針線不多,錢淺很快就做完了。去交貨的那天早上,錢淺還是一大早就起來,繼續用和上次一模一樣的黍米面和提前做好的棗泥做點心。
雖然還是材料相同的蒸糕,但在錢淺這里,卻能變成不同的模樣。錢淺比照著后世驢打滾的模樣,將黃米蒸糕做成一個個精巧的裹餡兒小卷子,再滾上細磨炒熟的黃豆粉,看起來比之前的蒸糕更加吸引人。
一回生二回熟,錢淺這一次到千金坊后巷,剛接近大宅院的角門,守角門的小廝就大老遠的主動揚手招呼她:“姚娘子,你來啦?你等著,我去給你找劉順家的。”
“有勞了。”錢淺笑瞇瞇,主動撿了一塊新做的粘糕卷遞給小廝:“新做的點心,小哥嘗嘗。”
“哎呦,可是謝謝了!”小廝笑得眼睛都瞇起來:“劉順家的見天將你的手藝夸得天上有地下無,我老早就想嘗嘗了。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喊人。”
小廝一溜煙往宅子里跑,一邊跑,一邊將點心往嘴里塞,兩頰鼓鼓不停蠕動,像個花栗鼠。
令人意外的,這一次劉嬤嬤并沒有出來見錢淺,小廝不大功夫就回來了,讓錢淺進角門去見人。他一邊領著錢淺往里走,一邊絮絮叨叨的叮囑:“秦嬤嬤要見你,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姚娘子,你可機靈著些,秦嬤嬤可不是一般身份,是老夫人的陪嫁,平素里最講規矩,你可莫要多話惹了她厭煩。”
“謝謝小哥提點。”錢淺笑瞇瞇的答應著,抱著自己的瓦缽,背著針線,跟著看門的小廝一路疾步往院里走。
轉過兩層院子,小廝將錢淺領到一處小小的抱廈前,站在門口大聲通報:“嬤嬤,姚娘子過來了。”
不大會兒功夫,從抱廈里走出兩位嬤嬤,跟在后頭的就是錢淺熟悉的劉嬤嬤,而走在前面的一位,是個面容嚴肅的中年嬤嬤。接近深秋,和劉嬤嬤一起出來的這位中年嬤嬤身上穿著羅緞夾襖,滾著邊的長馬甲繡著整整齊齊卍字團紋,腦后梳著整整齊齊的圓髻,插著青鳥銀發釵,帶著碎米珠制成的珠花。
有經驗的錢淺一看就知道,這位是個有頭有臉的嬤嬤,這身打扮,一定是能跟著主子出門的那種。
錢淺笑瞇瞇地沖著劉嬤嬤和那位臉生的中年仆婦行了個福禮,將包裹伸手遞給劉嬤嬤:“嬤嬤,針線做好了。”
劉嬤嬤一邊接過錢淺手里的包裹,一邊沖錢淺使了個眼色:“姚娘子,這是我們府里的秦嬤嬤,老夫人面前伺候的,還不趕緊問好。”
“秦嬤嬤好。”錢淺立刻乖巧地行禮:“奴家姓姚,閨名九娘,承蒙劉嬤嬤照顧,常常在咱們府里接一些零碎活計。”
見到錢淺有禮貌,這位秦嬤嬤臉上露出幾分滿意,她點了點頭,帶了幾分高傲的模樣,語氣冷淡地稱贊:“倒是會說話。”
秦嬤嬤一邊說,一邊沖劉嬤嬤伸出了手,劉嬤嬤趕緊將錢淺做好的針線遞到了秦嬤嬤手里。秦嬤嬤像是領導視察似的略翻了翻錢淺的針線,半晌后才稱贊了一句:“倒是好針線。”
“嬤嬤謬贊了。”錢淺笑著客套了一句:“給府里做事,自然要盡心的。”
秦嬤嬤將包裹遞給劉嬤嬤,上下打量了錢淺一翻,開口問道:“聽劉順家的說,你是個廚娘?”
“是。”錢淺點頭:“家傳的手藝。旁的不敢夸口,但是廚下功夫是從小勤學苦練的,奴家自認手藝還能看得過眼。”
一旁的劉嬤嬤立刻積極地幫腔:“秦嬤嬤,上次那些蒸糕您瞧見了,都是這位姚娘子做的,材料雖粗,但瞧著也精致得很呢!”
錢淺當然不會放過任何打蛇隨棍上的好機會,她立刻很機靈地將手中的瓦缽遞上去:“這是我今日做的點心,嬤嬤若是不嫌棄就嘗嘗。材料有限,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還是黍米面棗泥餡,換了個做法而已。”
秦嬤嬤伸頭一看,瓦缽里整整齊齊擺著精致的小卷子,上面撒著細細的豆粉,看著小巧可愛的模樣。一旁的丫鬟很有眼力價地將錢淺的瓦缽端到秦嬤嬤面前,又有人遞上筷子,秦嬤嬤當著錢淺的面挾了個小卷子送進嘴。
“嗯!是不錯。”秦嬤嬤微微點頭:“倒是小看你了。過兩日府里大宴,廚房缺了幫廚的人手,劉順家的舉薦了你。”
“承蒙嬤嬤們看得起。”錢淺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奴家一定盡心。”
“你先別忙著高興。”秦嬤嬤還是一派冷淡的模樣:“我們老爺要宴請的可是當朝宰相,就算是臨時幫廚的也需要細細選,你若不介意,先上廚房試個菜,廚房的管事瞧著可以才行,我說了可不算。”
“自然!”錢淺立刻點頭:“應該的。”
作為訓練有素的廚師,錢淺最不怕的就是試菜。她雖然不知道眼下大戶人家流行吃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做貴女的時候飯桌上都有什么。而且以前做貴女都要學習掌中饋,雖然不親自下廚房,但大部分菜式該怎么做她心里是有數的,況且她在現代位面學廚的苦功夫也不是白花的,她現在可是個真正的大廚,怕什么都不會怕試菜。
7788的關注點顯然跟錢淺不太一樣,它完全不擔心錢淺的廚藝,因此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另一件事上:“錢串子,你聽到了沒?這家人要請丞相吃飯。”
“那不是很正常嗎!”錢淺眨眨眼答道:“這家住在千金坊,看著宅院就知道了,一定是官家,同朝為官,有個人情往來還不是正常的。”
“能有點重點嗎?”7788哇哇大叫:“丞相要來吃飯,丞相誒,那可是王寶釧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