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淺手里舉著扁擔,張著嘴,呆呆的對著一院子躺著的人發愣。薛平貴的速度真快,連她都看不清他的身影,院子里這些普普通通的農民自然更加看不清楚。大家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似乎是看到了人,但似乎又沒看到,緊接著就是劇痛,接下來就什么都顧不到了。
“太兇殘了!太兇殘了!”坐在系統空間的7788露出了和錢淺一模一樣的吃驚表情:“錢串子,你老公一次比一次暴力怎么辦?!哪疼往哪打,成心讓人受罪的架勢,他不應該去當兵,應該去當獄卒!嚴刑逼供業績一定很好!!”
錢淺歪著頭,盯著一院子哀嚎的人,默默無語。她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回答7788的問題,因為她根本沒看清楚薛平貴到底怎么打的人,她只知道,薛平貴很有分寸,出人命是不可能的,但是瞧著滿地人痛苦的模樣,下手應該是非常重。
半柱香的功夫不到,院里院外除了錢淺以外,已經沒有了站著的人。錢淺覺得有點失落,她手里的扁擔還沒能成功揮出一下,就已經失去了大展身手的機會。
而院子里其他的人,則覺得自己脊背生涼,剛剛那到底是人是鬼,什么都沒看清就被撂倒,這樣的經歷實在太過恐怖,讓他們不由自主的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時候,院子一個黑暗的角落,突然傳出一道清冷的男聲:“滾!再來就將命留下!”
言簡意賅,大家都聽懂了,誰都不敢梗著脖子強留,又不是活膩了!姚娘子的財物雖然好,但小命更重要!一群人不敢吭聲,連滾帶爬地往外跑,誰也顧不上旁人,能走動的急著跑在前,行動不利落的掙扎著往院門口爬,速度倒也挺快,沒多大功夫,整個院子就跑空了,而錢淺,還舉著扁擔一副目瞪口呆的傻模樣。
“好了。”薛平貴幾步從院子的暗影處走出來,伸手接過錢淺手里的扁擔,拉起她的手轉身往屋里走:“人都跑光了,還舉這個扁擔做什么?今日這么多人圍過來,你還真指望一根扁擔收拾他們?”
“不是叫你不要急著出來嘛!”錢淺有些憋屈地鼓起嘴:“我還沒叫你幫忙呢!我一個人都沒打到。”
“有人堵著我的門要搶我媳婦,我若再不動,豈不是讓他們騎到頭上?”薛平貴冷哼一聲,語氣陰惻惻的有些嚇人:“今日算是便宜他們了,真正下殘的也沒幾個,剩下的人最多是疼個十天半個月,讓他們受點罪長長記性。”
“想捆我有那么容易嘛!”錢淺沖薛平貴翻了個白眼:“實話告訴你,趙全福一手一腳就是我打斷的。我被休出來第一天,他心疼賠給我的一百多銅錢,帶著他兒子摸上門來。我一點沒客氣,打斷了他一手一腳,順便還把趙金水的鼻梁打斷了。”
“打得好!”薛平貴突然樂得開懷,捧住錢淺的臉在她唇上響亮的親了一口:“我娘子就是要這樣潑辣才好。任憑他是誰,只要敢欺到你頭上,不用客氣直接打回去,武家坡的這些人,早就該好好教訓教訓了。我薛平貴的娘子也是他們可以欺負的?”
“眼下還不是你娘子!”錢淺推開薛平貴的臉,給了他一個大白眼:“他們雖沒瞧見你的模樣,但你今兒可是當著人開口說話了,我猜逃回家的那些人,反應過來之后定會順著這一茬繼續尋麻煩。”
“你說的沒錯。”薛平貴這個古代土著當然對于這年代的民俗鄉規更為了解:“我們明日需得一早進城,趕著將婚書辦了。否則單身女人家里藏了男人,村里人若是揪著不放,說你不守婦道,要按照鄉俗處私刑浸豬籠,官府也是沒法管的。”
“那就沒辦法了。”錢淺臉上一點緊張的神色都沒有,只是頗為遺憾地望著床上還沒收拾完的舊衣:“我還想著,將紅綾短襖拆洗一下再穿呢,看來只能將就著穿了。”
“太匆忙了,也未能給你準備什么。”薛平貴一副更加遺憾的模樣,他偏頭想了想走到屋子一角。錢淺家太窮,以前的老絕戶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留下,因此也沒什么箱籠衣柜,薛平貴帶來的行李,就這樣隨意堆放在屋子一角。他的行李在錢淺屋子里擺了好多天,錢淺從來沒動過。
薛平貴將自己的行李搬過來,當著錢淺的面打開,從里面翻出一個錦緞香囊遞給錢錢,錢淺打開一看,里面是之前薛平貴受傷時戴著的白玉束發。
“明日先戴著這個吧。”薛平貴嘆口氣說道:“雖然也是舊物,但好歹也算是個值錢物件。”
“不是家傳之物嗎?錢淺看了一眼白玉束發,又還給了薛平貴:“我帶這個男人束發做什么。”
“當時是胡說搪塞你的。”薛平貴笑著搖了搖頭:“是我的積年舊物,家里出事前一年,我爹娘給的生辰禮。”
“上好的羊脂白玉。”錢淺仔細瞧了瞧那枚束發之后說道:“幸好你隨口搪塞我,否則我當時真會擼下來換了錢。你還是好好留著吧,好歹是個念想。”
“好不容易娶妻,卻不能給你買兩件像樣的首飾。”薛平貴十足遺憾地嘆了口氣:“左右這玉成色極佳,那日我帶去首飾鋪,看看能不能給你換一根玉簪。”
“千萬別。”錢淺立刻從薛平貴手里搶過白玉束發:“你可少做點敗家事吧!這個還是我收著比較好,省得那日一轉眼不見了。”
“這個給你。”薛平貴在包裹里翻了翻,又掏出一個錢袋遞給錢錢:“下個月開始,月俸應當比這還多些,去城里做事太辛苦了,我的月俸雖不多,但過日子盡夠了,你就別那樣熬著了。”
“那也得省著些。”錢淺打開錢袋,大略數了數里面的銀子和銅錢:“過日子費銀子的地方多了。眼下沒法搬家進城,我們在武家坡可能還要過好幾年的日子,沒有田地,光靠你一個人的薪俸也不能太寬裕,我還是得繼續找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