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想法在王亨侏儒癥治好后破滅了,因為王亨在科舉中勢如破竹,連中小三元,鄉試又中了解元。◢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這還不算,王亨進京了!
蔣氏的好日子便結束了。
蔣氏不喜歡王亨,不僅因為他是孟淑英的兒子,還因為他我行我素、桀驁不訓,不像自己兩個兒子規矩懂禮。她不由輕蔑,孟淑英把兒子教得這樣,真令人失望!
王亨惹禍的本領和他的才學并駕齊驅,甚至更超前,自從他進京后,惹出無數事故。
王亨攪亂了王府的平靜生活:王諫動怒的次數多了,去找王詰喝酒的次數少了;在外人面前顯擺王亨才學的次數多了,夸獎王亮王亦的次數少了……
最讓蔣氏無法容忍的是:王諫辛苦熬了這些年,居然為了給兒子讓路,放棄了內閣閣臣、吏部尚書的職位。
她不能理解王諫的安排。她想,等告老后再讓位給王亨不行嗎?何必現在讓。在位上還能提拔王亨呢。
可王亨從不為家族考慮。
長輩為他定了孟家姑娘,他卻為了一個死去的鄉下丫頭執意不從,害得王家被人指責。王家可是大靖一等一的書香門第,家風嚴正,何時被人這樣譴責過?
就說孟淑英是個禍害!
生個兒子也是禍害!
王亨在王府就是個異類!
蔣氏沒生過要除去王亨的想法,因為這是王諫的兒子,身上流著王諫的血,和孟淑英、衛姨娘是不同的。再者王亨雖然脾氣壞,卻很得皇上寵愛,蔣氏為了自己兒子女兒著想,覺得該以大局為重,將來王家小一輩還要指望王亨照應,若是除了他,王家將后力不繼。
除又不能除,看著又刺眼,蔣氏很惱怒。她就不信了,連王諫她都收拾得服服帖帖,還治不了這小子!
所以,當她發現吳繁暗中勾結春梅陷害梁心銘時,她忽視了。她要斬斷王亨和這個門生的情義,就像斬斷王諫對衛姨娘的情義一樣。
這一次她卻沒有二十年前順利,不但梁心銘高中狀元,王亨也沒費多少工夫便揪出了吳繁。
王亨的手段嚇著了蔣氏,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生恐懷疑到她頭上。
更頭疼的事還在后頭呢,不等她想出辦法,老太太和王夫人居然回京了,一回來就將管家權收了回去。
蔣氏憤怒:她辛辛苦苦,到頭來卻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不得不為自己考慮了,然不等她想出對策,王亨就查出了衛姨娘死的真相,讓她再無翻身之地。
聽見王諫罵她毒婦,她很惱火:若不是她,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嗎?被刑部官差帶走前,她很想告訴王諫她的良苦用心、她的絕妙手段,王家能有今日都是她的功勞。
她要不說出來,就怕人家歪曲她,當她是個心胸狹隘、嫉妒成性、貪婪成性的女人,那是她不能容忍的。
這念頭越來越強烈,以至于令她喪失了最后的理智。
梁心銘揣摩蔣氏的眼神,再看看風度儒雅的王諫,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很快又被她掐滅了,覺得太荒唐。
然她掐滅了,蔣氏又點燃了。
走到門口的蔣氏忽然回頭,歇斯底里地喊:“我是安定伯府的姑娘,哪點比她差了?我不比她差……”
梁心銘覺得不妙,急叫“恩師!”
王亨不用她提醒,厲聲道:“堵住她的嘴!”
押解蔣氏的官差不敢碰她——哪怕她現在是犯人,那也曾經做過王家太太,四品官的夫人——任憑她自己走,因此聽見王亨叫,都無措的很,不知該不該上前堵嘴。
王亨卻不是叫他們,是沖姚褀叫的。
姚褀當即上前,大巴掌一下子捂住蔣氏的嘴,一安遞過一方帕子,姚褀便塞進了蔣氏的嘴。
蔣氏嗚嗚叫著,看著王亨,眼中射出刻骨的仇恨和瘋狂,奮力掙扎,和之前的老實善良模樣判若兩人。
王詰父子一齊沖上前,呵斥姚褀。
蔣氏可以死,卻決不能受辱!
王詰憤怒地對王亨道:“安泰!你連一點手足之情都不顧了嗎?王家的臉面也不顧了嗎?”
王亨不理他,喝道:“押去萱瑞堂!”
姚褀道:“是!”
王亨再對李侍郎道:“大人,蔣氏離開前,還要跟祖母拜別一聲,還請大人通融。”
李侍郎會意道:“這是應該的。”
王詰急忙和兒子追過去。
梁心銘直嘆氣,王亨這個伯父還真是個實心人,看樣子蔣氏所作所為他是真的沒參與,也怪不得能瞞住他。
王亨面色陰沉——
蔣氏竟然暗戀王諫!
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結果。
他看向父親。
王諫臉色紫脹。
不同于王詰,他敏銳地察覺蔣氏話中含義,羞憤難忍、氣憤難當,真無地自容!
爭權奪利在豪門世家很常見,叔嫂私情卻是亂了天倫!
蔣氏口不擇言,若能清醒過來還好,還能去刑部錄口供;若不能清醒,是萬萬不能將她押去刑部的,否則這樁丑事傳揚開來,王家的聲譽沒了,他也沒臉在朝堂立足了。
眼下只能指望老太太了。
正在這時,思雨匆匆跑來回稟:舅太太和孟夫人來了,被梁錦云攔在門口。
舅太太,是王亨親舅舅孟遠古的夫人。
孟夫人,則是孟遠翔的夫人吳氏。
兩個都是孟夫人,在思雨口中卻一個是舅太太、一個則是官樣稱呼,小丫頭將自家大爺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慕晨又道,早上孟家就來過一遭,被門房擋了回去。
王亨聽了,神情沒有半點松動,吩咐思雨道:“去告訴舅母,就說我今天奉旨查案,府上不便招待客人,請她暫且回去,改日我再去向她和舅舅賠罪。”
思雨應聲去了。
李侍郎要帶犯人回刑部,梁心銘也想告辭,于是問王亨:“學生既然來了,本該拜見老太太的,然眼下……”躊躇不決地看著王亨,似乎問“眼下拜見合適嗎?”
眼下自然是不合適的。
剛才還說不便待客呢。
王亨卻道:“你且等一等。”
說罷,命慕晨帶她去外書房等候,說等他把蔣氏這事處理了,再來帶她去見老太太和母親。
梁心銘道:“是。”
跟著慕晨去了。
梁心銘想見老太太和王夫人,一是為禮數,另外也想看看那二人見了自己是什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