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儀大怒,上前一把捏住他下巴,“找死!”
漢子得意了,倔強地看著他,叫囂:“有種你殺了大爺!誰不知道梁青云是姓王的男寵,一個兔兒爺……”
趙子儀手下一用力,捏碎了他的頜骨。隨夢小說w.suimeng.lā
梁心銘對趙子儀道:“退下!”
趙子儀不情愿地退到一旁,不明白梁心銘怎么忽然大度起來,她不是一向吃不得虧嗎?
梁心銘道:“他這是嫉妒本官好風采。”又向丁丁等人道:“嫉妒使人瘋狂。一個嫉妒到瘋狂的男人,什么事都能干的出來,口不擇言罵兩句算什么。”
丁丁干笑道:“大人的是。”
趙子儀和卿陌等人面容扭曲。
那漢子忍無可忍,噴了一口老血。原來他就是被梁心銘作為“太蠢”的實例,現場教育手下的那個刺客。正是舊傷未愈,被梁心銘奇葩的思維給氣得又添新傷。
梁心銘嘆道:“杜鵑啼血啊!”
漢子心一抖,再吐一口血。
梁心銘搖搖頭,轉身就走,一面對趙子儀道:“把這人押下去,帶下一個。帶到正堂來。”
趙子儀抱拳道:“是,大人。”
梁心銘能忍這“胯下之辱”,她的少年護衛們絕不能忍,她剛一轉身,丁丁和卿陌等人就上前暴打那漢子出氣。
卿陌只是悶頭狠踹,丁丁則一邊揍一邊聲罵:“瞎了你的狗眼!我們大人是真男人,比男人還男人!你那主子才是豬狗不如的兔兒爺。狗娘養的……”
梁心銘腳下一頓——比男人還男人,這到底是贊她呢還是損她呢?唉,女扮男裝的人馬屁不好拍!
她回到上房,命將屏風移開,端坐在堂上。
這次帶上來的是那個“陰陽調和、五臟安寧”的刺客,梁心銘一見他便知道此人性子堅韌冷靜,不好攻克。她也不問他話,只高聲道:“取本官的畫具來。”
思思聽了,急忙去拿了來。
梁心銘便對著那刺客作起畫來。
這下,不但刺客疑惑,連趙子儀都疑惑了。
梁心銘一聲不吭,認真作畫。
半個時辰后,初稿成了。
梁心銘招呼眾人:“都來看看,像不像。”
趙子儀等人都上前看,看看畫,再抬頭看看那刺客,最后真心實意地贊道:“真惟妙惟肖!”
丁丁故意問:“大人不審他,畫他干什么?”
梁心銘手下不停,嘴里回答道:“費那工夫做什么。把他的模樣畫下來,命人送給恩師——”她抬眼看向刺客,長長的睫毛輕輕合攏,然后再掀開,微微一笑。
刺客不由屏息凝神,等待她出送畫目的,又似乎是被她蝴蝶翩躚般的睫羽美態給吸引忘神。
梁心銘頓了下,才接著道:“以恩師的手段,這人的底細還能瞞得住嗎?就憑刺殺朝廷命官這一條,他的主子也難逃律法懲治。你們,是不是更省事?”
眾人恍然大悟道:“果然更省事!”
梁心銘看著刺客,忽然放臉,眼中射出犀利的光芒,道:“橫豎恩師已經開了殺戒,索性就殺個徹底,何況都是些貪官污吏,該殺!殺了才造福百姓。”
眾人都道:“殺!殺!殺!”
那刺客冷靜的表情終于崩裂,眼露震驚,心想這個梁心銘和王亨真不愧是師生,都是狠角色。
梁心銘吩咐道:“再拿兩套衣裳來,一套公門中的侍衛服,一套尋常短打衣服,給他換上。本官再畫兩幅。這樣恩師那邊也容易尋找線索。”
趙子儀道:“是,大人!”
刺客惶惑不已,待要什么,又不知什么。他就算招供了,又有什么用呢,難道還能阻止梁心銘?
梁心銘畫完,天也大亮了。
她先命人將刺客帶下去,道:“好好伺候他們。先打斷他們的雙腿,防止逃跑,也省得外人來劫獄。”
趙子儀道:“是。”
剛將刺客拖到門口,梁心銘忽然又道:“就算是死刑犯,本官也不能不給人留希望。告訴他們:誰若交代出有價值的東西,本官便寫一封書信給恩師,請恩師網開一面,饒恕他的家人。不然以恩師的脾氣,怕不會留情面。”
趙子儀再道:“是。”
那刺客觸及梁心銘意味深長的目光,面現掙扎之色,不等他作出回應,便被拖出去,隔絕了視線。
梁心銘對丁丁吩咐道:“讓喬老爹叫邱伯送餛飩來。”
邱伯親自帶著餛飩來杜府煮,收錢的時候,還接受了梁心銘請托的一項秘密任務:讓他大舅子將一個包裹帶去湖州給王亨,他大舅子常跑湖州做買賣的。
邱伯離去后,梁心銘抱著朝云吃餛飩,把餛飩吹冷了喂女兒,一面想:“敢來刺殺本官,讓亨亨斷你們的命脈!”
朝云紅嘴兒歡快地蠕動著,吃完一顆餛飩,幸福地仰臉蹭梁心銘下巴,道:“爹爹,好吃。”
梁心銘笑道:“嗯,皮兒真薄。”
完也吃了一個。
父女倆你一口我一口。
惠娘看得抿嘴直笑。
三天后,王亨接到包裹,看了那些畫像、供詞,還有梁心銘的信,勃然大怒:“看來本官還是太心軟了!”
王亨只用了半天時間,便查明那些刺客分別是由湖州景泰府知府、湖州按察使的妻弟和左秋生派出,最后一個刺客宋亭是臨湖州的巡撫宋之獻派出的。
宋之獻,是左端陽的外甥。
王亨戾氣翻涌,痛下殺手!
這次,又牽連十幾位官員:主犯斬立決,所有家產抄沒,未成年的男子發配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為奴。
王亨還要追去隔壁的臨湖州,拿宋之獻問罪。
這下,左端陽坐不住了。
孟遠翔也強硬插手,要救下宋之獻。他,應該將此案交給臨湖州按察使司審理,他們無權插手。
王亨道,宋之獻派人暗殺梁心銘,和拐賣女童案有密切關系,他奉旨一追到底,名正言順!
孟遠翔見他蠻干,心急如焚。正好左端陽命人請王亨過府敘話,孟遠翔趁機搶下這個案子,親赴臨湖州,在臨湖州按察使俞惟清的協助下展開審理。
王亨丟下公務,來到左府。
左端陽不像其他上了年紀的官員身體發福,他面容清瘦、精神矍鑠、眼神犀利,嘴角有深刻的法令紋,令他看上去嚴肅而刻薄,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