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梁心銘將左貴人的氣焰打下去,靖康帝氣方平了些,才喝問:“說,誰指使你毒害四皇子和皇后的?”
左靈瓏笑道:“吳貴人啊。”
她看著這個自己敬為天下第一的男子,曾經想只要分得他朝夕的寵愛便能滿足,眼下卻成了仇人。
她并非真不明是非,也知祖父犯下的罪孽難逃一死,她恨的是他不該下旨誅滅左家九族。
再爭辯對錯有什么用呢?
她殺了他的皇兒,罪無可赦,
她心喪若死,心灰意冷。
靖康帝喝道:“胡說!吳貴人怎會指使你害死四皇子?”
左靈瓏笑道:“她自然不會指使臣妾害死四皇子,她不過給臣妾提供了些東西,要臣妾找梁心銘報仇,說冤有頭債有主,是梁心銘害死了臣妾祖父。臣妾想啊,梁心銘在宮外,如何引她進宮呢?臣妾愚昧,想不出好主意,只好利用四皇子了。四皇子好利用啊,人人都知道他喜歡巴兒狗,在狗身上撒了毒藥,他碰一下就中毒了。連皇后也中毒了。可不就把梁心銘給引進宮里來了!皇上說,這主意可好?”
靖康帝憤怒地握住座椅扶手。
王亨也生氣,卻沒上當,道:“皇上,她說謊!憑吳貴人的手段,哪里能弄來震天雷和那毒藥?”
梁心銘也道:“不錯。”
王亨又道:“還有那巴兒狗,那么巧的在去壽康宮途中跑向冷宮,送去讓她下毒,太匪夷所思。微臣推測,定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腳,引那狗去的。”
梁心銘接道:“這是一箭三雕的毒計:毒害四皇子,栽贓給敬懿皇貴太妃以制約玄武王,再引微臣和恩師入宮。”
王亨又接道:“微臣和梁青云肯定不會被這些表像蒙蔽,定能循著線索追查到冷宮。那人早安排了左貴人在冷宮等著,借她之手炸死微臣和青云。皇上盛怒之下親自審問左貴人,左貴人再自焚與皇上同歸于盡。這樣一來,宮中大亂,反賊才好在宮外動手劫囚。”
靖康帝聽得冷汗涔涔,厲聲喝問左靈瓏:“你還不招?”
左靈瓏再不肯多言一字,咬定是吳貴人指使她的。
靖康帝不再與她饒舌,對王亨道:“王愛卿,帶她去別屋審問。”又向梁心銘道:“梁愛卿留在這里。”
又喝命:“帶吳貴人!”
這是讓他們分頭審問。
王亨忙帶著左靈瓏退下了。
吳貴人在側殿早聽見動靜了,也知道原委了,此時被傳進正殿,那腳步遲緩得半天挪不動一寸。
靖康帝目光沉沉地盯著她,想起可愛的小皇子,心中怒火滔天、暗流洶涌,面上卻一派平靜,柔聲問:“你去冷宮做什么?跟左貴人說了些什么?”
吳貴人顫聲道:“臣妾……”
靖康帝突然暴喝:“說!”
吳貴人腿一軟,跪下道:“臣妾就是去看看左妹妹,覺得她怪可憐的,所以給她送了點吃的……”
靖康帝一拍椅子扶手,罵道:“還不說實話!你這沒腦子的東西,害死了朕的皇兒,還敢隱瞞?”
吳貴人哭道:“皇上,臣妾冤枉!”
梁心銘忽然道:“左貴人都招了。”
只說了這么一句,便垂眸不語。
吳貴人向后跌坐在地上,一臉絕望。呆了一會,旋即將怒火轉移到梁心銘身上,忽然發作道:“都是你這個妖女害得!”又對靖康帝哭道:“皇上,臣妾只告訴左貴人,是梁心銘逼死了左相,要她找梁心銘報仇,臣妾可沒讓她害四皇子啊……皇上,臣妾再糊涂,怎會害自己兒子呢?四皇子就是臣妾的命啊皇上……”
靖康帝見她果然在其中插手,唆使左貴人報復梁心銘,恨聲道:“若非你狹隘妒忌,又怎會給反賊可趁之機,朕的四皇子又怎會遭這無妄之災!”
吳貴人伏地痛哭不止。
梁心銘看向外面,天邊露出曙光。
她忙道:“皇上,這案子回頭再審,眼下微臣和恩師須得出宮,皇上也要上朝,耽擱不得了。”
忠義侯聞言急忙附和。
靖康帝忙問:“什么時辰了?”
忠義侯道:“辰時了。”
靖康帝起身,吩咐永福宮掌事太監道:“將吳貴人帶回去,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出側殿半步!”
掌事太監急忙答應。
吳貴人被帶了下去。
靖康帝又傳令:“各宮嬪妃都各自回宮,今日之內,不許隨意出宮走動,等朕回來一并處置!”
接著,忠義侯上奏調整部署,并未避開梁心銘。
梁心銘聽后,神情古怪地看著他,對這位大靖忠義侯重新認識:原以為他出的主意應該高大上,才符合他“忠義侯”的封號,忘卻了這位小時候的傳奇經歷,極能折騰,長大后雖也有建樹,擱在三王中間反不顯了。
方無適見她神情奇怪,忙問:“梁大人有何高見?”
梁心銘輕咳一聲,道:“下官已經做了部署……”一面將她和王亨趙子儀的安排說了出來,聽得方無適瞪大眼睛,把她上下打量,一副重新認識她的模樣,似乎說“瞧你這溫潤清雅的模樣,怎想出這不上臺面的主意?”
梁心銘忍不住笑了。
方無適也開懷笑了。
兩人頓覺親近不少,因為彼此都看透了對方老底。
靖康帝也高興,“兩位愛卿竟然想一塊去了,可見英雄所見略同。忠義侯快傳令!”
梁心銘等人出宮時,心情輕松多了。
這是一個極寒冷的清晨,卻也是個好天氣的征兆,太陽尚未升起,東南方向已經紅了大半片天。
梁心銘想起朝云的小臉,微笑。
德勝路某宅院內室,白虎王林嘯天一夜沒睡,和心腹坐在炕上下棋,屋里氣氛很靜謐,也很自在。
“王爺,王亨和梁心銘進宮了。”屬下俏沒聲來回。
“唔。”林嘯天隨口應道。
又過了不知多久。
“王爺,皇城附近的人聽見雷響。”屬下又來回。
“哦!留心探查,什么時候傳旨撤換玄武王。”林嘯天這回關注了些,還吩咐了一句,不過依然沒抬頭。
“是。”屬下轉身出去了。
和林嘯天對弈的心腹是個三十來歲的文士,輕聲道:“玄武王即便被臨時撤離,還有朱雀王呢。”
林嘯天道:“趙衡啊——”兩指捏著一枚棋子,猶豫半響才落下,然后接道——“他不足威脅。”
心腹忙抬頭問:“王爺有招對付他?”
林嘯天道:“他會幫助我們救人的。”
心腹:“……”
他聽錯了嗎?
沒有聽錯。
林嘯天一副篤定的神情提醒他,剛才他沒聽錯。
很快,那下屬又來回稟:“王爺,玄武王被撤了,還是由虎禁衛大將軍沈奇接應趙世子進城。”
林嘯天點頭道:“這就對了。吩咐他們準備!”
下屬道:“是。”
辰時,京城東門外,趙寅率五百禁軍精銳,正整裝待發,準備押送藏寶和俘虜進城,其他西大營的官兵都留在了城外,進城后的安全守護就由龍虎禁衛接替了。
趙衡騎馬立在隊伍最前方的大旗下,神情肅穆,沒有半點平日的嬉笑熱鬧,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昨天收到的一封信,筆跡是林嘯天的:“……當時她已珠胎暗結。賢弟可知這孩子現在哪?想知道,你清楚該怎么做……”這信攪得他一晚沒睡。
還有前天,他離開王府時,趙三太太找到他,威脅并警告他的話也縈繞在耳邊:“……你不配做朱雀王!大房該讓出這王爵,否則我定會公開此事……”
趙衡轉頭,看向身后隊伍。
隊伍中間,有數輛囚車。
其中一輛上裝的是林子程。
是他嗎?
不,不可能!
林嘯天怎么可能立他趙衡的兒子做白虎王世子,那孩子定然被林嘯天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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