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被左越拎著衣領,掙扎也掙扎了,罵也罵了,可左越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給她難堪,就是不松手。
“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劉氏偷偷看眼馮蘄州后,臉色鐵青,咬牙低聲道。
左越一臉我是為你好,我松手了你就要倒霉的神色,正兒八經的說道:“天黑路滑,大夫人別詫了眼摔著了自己,還是我帶著大夫人走的好。”
“你!”
劉氏氣得停在原地不愿意走。
左越也不生氣,笑瞇瞇的看了眼劉氏,然后直接一扯她衣領,平時看著囂張的劉氏就跟只弱雞似得,半吊著被拖著前行。
劉氏脖子扯的險些斷氣,腳尖被地上的石子磨得生疼,她不敢硬抗,連忙跟著走。
“大夫人若不想走,我可以代勞的。”左越笑瞇瞇的插刀。
劉氏滿臉難堪,狠狠瞪了左越一眼,感覺到周圍不斷多出來的窺看的目光,羞惱的恨不得把頭都揣進衣服里。
馮蘄州討人嫌,他的人果然也是討人嫌的厲害!
之前劉氏還怕著去見老夫人和馮恪守,怕面對盛怒的兩人,可是這個時候,她卻是恨不得能夠立刻就到了常青院里。
可前面的馮喬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人小腿短,不時的甩著小胳膊小腿,走走停停,時不時的還扭頭朝著馮蘄州嬌軟的說上幾句話,愣是把原本不過半盞茶的路程,走出了一炷香的感覺來。
等到了常青院時,看著守在外面的丫鬟和婆子時,劉氏整個人激動的都快哭了。
門口的婆子是馮老夫人身邊的貼身人,姓李,曾是馮老夫人嫁進馮家時帶進來的陪嫁。
她好像沒看到劉氏的難堪一樣,直接迎了上來。
“奴婢見過二爺,見過大夫人,四小姐。”
“李嬤嬤,母親怎么樣了?”
“老夫人已經醒了,大夫正在里頭替她診脈。奴婢出來時聽到大夫交代說,老夫人是氣急攻心,傷身至極,囑咐奴婢們千萬不可再讓老夫人生怒。”
李嬤嬤說話時看了眼拎著劉氏的左越,意有所指。
馮老夫人身子骨不好,眼下已經氣暈了一回,不能再受氣,而且眼下里頭也有外人。
不管劉氏再怎么不對,她也是馮恪守的夫人,馮家大房的正妻,就算馮蘄州再怒,也不能讓外人瞧了馮家的笑話。
馮蘄州雙眼微暗,朝著左越看了一眼。
左越直接松開了手。
劉氏頓時沒了束縛,感激的看著李嬤嬤。
李嬤嬤沒理會劉氏,直接對著馮蘄州恭敬道:“二爺,老夫人吩咐了,讓您和大夫人過來后,就進去見她。”
馮蘄州點點頭,直接牽著馮喬走了進去。
劉氏唯唯諾諾的跟在后面,眼見馮蘄州兩人已經消失在門內,孫嬤嬤被常青院的丫鬟帶進去之后,劉氏這才連忙快步走到李嬤嬤身前,伸手拉住了欲進門的李嬤嬤。
“李嬤嬤。”
“大夫人有什么吩咐?”
“那個…母親她是不是很生氣,待會你可要替我在母親跟前說些好話……”
劉氏從袖子里褪了只玉鐲想要塞給李嬤嬤,卻不想還未遞出,李嬤嬤就輕一晃手,避讓了開來。
“大夫人,奴婢只是個下人。您還是快些進去吧,老夫人還在等著您呢。”
“李嬤嬤…”
“大夫人,老夫人常說一句話,為人行事,不求合乎綱常禮法,但求問心無愧。若事情不是您做的,二爺也不會當真怎么著你。”
李嬤嬤說完之后,直接一福身子:“老夫人身子不爽,奴婢先進去伺候她了,大夫人也快一些,別讓老夫人多等。”
眼見著李嬤嬤打開簾子走了進去,如同躲避瘟疫似得,連眼神都沒多看她一眼,劉氏頓時氣得險些砸了手里的玉鐲。
這個老刁奴,平日里見著她時恭敬討好的不得了,如今她才一出事,她居然就這般慢待她。
不過……
她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
劉氏琢磨了許久,心里頭隱隱的抓住了什么。
馮老夫人這話的意思,是讓她如果什么都沒干的話,就咬死不松口?
可是,馮蘄州那關能過的去?
劉氏想來想去只覺得腦子都快炸了,磨磨蹭蹭半晌后,她這才咬咬牙掀開簾子跟了進去。
反正她從來沒給馮喬下藥,濟云寺那搭子事情也跟她沒關系,她不過就是昧了點二房的東西,馮蘄州難不成還能沒憑沒據的殺了她不成?
房間里面,馮老夫人靠坐在床頭,微閉著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氣著了,她往日從容的臉上多了抹晦暗。
頭上一直佩戴的頭飾被取了下來,花白的頭發被盤成了發髻,銀絲映襯著帶著病容的臉,看上去既蒼老又衰弱。
大夫替她診了脈,又留了醫囑,讓她切記不可動怒之后,這才讓丫頭帶著下去寫方子拿藥。
馮恪守就站在馮老夫人床前,在他身后不遠處,還站著一臉忐忑不安的王姨娘。
大夫剛一走,馮恪守就扭頭怒視著王姨娘,想也沒想就一巴掌朝著她臉上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驚動了房中所有的人。
馮蘄州怕嚇著馮喬,連忙就想擋在她身前,卻不想一低頭,卻發現小小的馮喬就靠在他身邊。
她看著屋中幾人時,臉上沒有害怕,沒有驚懼,那黑溜溜的大眼一眨不眨,神情專注,面色冷靜的有些不正常。
馮蘄州眼中閃了閃,握著馮喬的掌心微緊。
馮喬感覺到手中的力道,抬頭朝著他看過來,條件反射的露齒對著馮蘄州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大爺…”
那邊王姨娘挨了一下之后,頓時捂著臉委屈的哭出聲來。
馮恪守手指顫抖,怒聲道:“你還敢給我哭,誰讓你多嘴,去老夫人跟前嚼舌根子。今天老夫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拿了你這條賤命也賠不起!”
當時馮老夫人在他面前暈過去的時,馮恪守嚇得魂兒都快沒了。
眼下大理寺升遷的事情正在緊要關頭上,他眼看著就有機會能夠再進一步,要是這個時候馮老夫人被氣出個好歹來。
先不說他要背上個氣死生母的罪名,就是丁憂三年,等他回來的時候,別說什么官職,黃花菜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