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宜歡哈哈大笑,低頭就朝著安哥兒臉上親了一口。
“可我就稀罕這小家伙,你瞧他長得多好看啊。”她捏了捏小家伙手上的肉窩窩逗著道:“小孜彥,等姨姨家的小妹妹生出來,姨姨就送給你當媳婦兒好不好?”
安哥兒手舞足蹈,嘴里哇哇叫著。
馮喬聽著廖宜歡不靠譜的話哭笑不得,而剛走到門口的郭欽和蕭金鈺則是捧腹。
“我說師父,你就這么把你閨女給賣了,我師公他知道嗎?況且你怎么知道你懷的是閨女,你現在就把他許給了安哥兒,要是回頭生個兒子怎么辦?”
蕭金鈺邊笑著邊和郭欽一起朝里走。
比起三年前的少弱之姿,如今的蕭金鈺已長成郎朗少年,他穿著白色錦衣,笑起來陽光燦爛,不比他那幾個早已成年的兄長,蕭金鈺眼中少了些陰霾算計,整個人都泛著活力。
馮喬連忙抱著安哥兒起身行禮:“見過九皇子。”復又看向郭欽:“郭大哥。”
蕭金鈺快步上前欲扶馮喬:“趕緊起來,這里又沒外人,行這禮做什么?”
“禮不可廢。”
馮喬倒也沒與他僵持,直接抱著安哥兒起身說道:“你如今已經入朝,早不是先前那般肆意之時,無論私下有多交好,表面上該盡的禮數都要盡到,省得成為他人話柄。”
蕭金鈺看著馮喬摟著安哥兒避開他的模樣,眼神暗了暗。
他知道馮喬的意思,也知道他當初選擇了這條路后會有多難走,馮喬父女雖然從未與他明言過什么,可是他卻是知道馮喬當初為什么選擇他,而他自己在這幾年的公宮中生活也的確生了那番心思。
他能夠應對所有的麻煩,也愿意去面對這其中的任何危機,卻只唯獨有一樣,他不想與眼前這少女生分。
蕭金鈺側首看著馮喬白凈的臉頰,咽下心緒之后笑著道:“我曉得的,對其他人我不會如此。”
馮喬點點頭。
那頭的郭欽沒留意到蕭金鈺的神情,他只是大笑著走到馮喬身前朝著她懷中的小家伙伸手:“安哥兒,舅舅抱。”
小家伙咬著手指歪著頭看了郭欽一會兒,然后卻是轉頭直接扎進馮喬懷里,腦袋拱啊拱的,直接拿著屁股對著郭欽。
廖宜歡大笑,這小色胚子。
郭欽沒好氣的伸手將安哥兒扒拉了出來抱進自己懷里,然后捏了捏他的臉頰說道:“你這小沒良心的,舅舅隔三差五就給你送東西,如今抱也不給抱了,趕明兒把你扔去外面喂狼。”
“啊啊啊啊…”
小家伙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回他的話。
郭欽拿著胡渣去碰他,小家伙被扎的咯咯直笑,然后毫不客氣的糊了他一臉口水。
馮喬走到一旁替兩人倒了茶水,分別擱在兩人身前后才問道:“郭大哥不是去了太許縣嗎,幾時回來的,怎么和殿下一起來了?”
去年年初的時候,郭欽就已經入了都察院辦差,他雖年齡不大,可因有馮蘄州提攜,再加上他為人本就穩重又不失官場靈活,短短一年多時間便已經能夠獨當一面,而這次太許出事,便是他帶人前往暗查。
郭欽拿著袖子擦臉:“太許那邊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剛巧趕著今日回京,想著今兒個是安哥兒周歲的日子就直接過來了。至于九殿下,我們是在門外碰著的,順道就一起進來了。”
馮喬聞言便沒再多問,倒是廖宜歡好奇問道:“郭大哥,你這次去太許,是為了之前那邊鬧出的生人祭祀的事情?”
兩個月前,修正庶尹史衛方攜妻兒回鄉祭祖路過太許之時,因一時不察其子被拐失蹤,后尋到下落之時,才發現其子被替了太許一戶農家之子,成了祭祀河神之物。
兩人趕去之時,那年不過八歲的史家公子早已經葬身江流,史夫人險些哭瞎了眼睛,史衛方更是泣血。
此事傳回朝中之時,引得人人震驚,郭欽便是這次前往太許調查此事的人。
郭欽點點頭:“是為了這事兒。”
“還真有生人祭祀?”廖宜歡睜大眼。
郭欽輕輕顛著懷中的安哥兒沉著眼:“有,而且還不止一樁。”
“那邊生祭之事已有數年,只是先前大多數人家被選中子女之時,多購買罪奴充數,可這次被選中的人里卻有個貧戶,那人無錢購買罪奴,又遇到了落單的史公子,便心生歹念,擄走了她去換了自家的兒子的性命……”
郭欽一邊說著在太許查到的事情,仿佛又見到了當時的情形。
他們找到那個拐了史家公子的婦人時,那人抱著自己的兒子不斷磕頭求饒,說她只是想護著自己的孩子,只是想護著自家香火,那模樣理所當然到了甚至理直氣壯,好像她半點都不覺得,她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孩子背負了多大的罪孽。
郭欽見到見到史衛方夫婦的時候,年僅三十的史衛方頭發斑白,而史夫人知道自己的兒子為何而死時,往日最是看重規矩的人就那么撲上去撕咬那個婦人,不住的叫著還她孩子,神態癲狂到讓人淚目。
廖宜歡聽著郭欽說著他去了太許之后的事情,臉色怒紅:“豈有此理,他們舍不得自己的兒女,就能舍得別人的,自己的兒女是寶,別人的就活該去死嗎?”
生祭之事,何等殘忍。
那些人若是不愿意自己子女送死,大可以逃走,可以反抗,可以用其他任何辦法來保住自己的孩子,可是如此這般搶了別人的孩子,去替他們的兒子去死,他們怎么就能心安理得的活著,還為之冠以母愛之名?
八歲大的孩子,還什么都不懂,卻生生的夭折在了這種愚昧之人的手上。
馮喬聞言也是緊皺著眉心:“此事就沒有官府理會嗎?”
百姓愚昧,難不成連官府的人也都是傻子?
生祭之事有違天和,更容易激起民憤,但凡官府的人有點腦子,就該知道絕不能縱容此事,否則此事一旦傳揚開來,朝廷對那些百姓或許還會法不責眾,可對當地的父母官卻絕不會容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