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盡歡拉著蕭金鈺快速離開。
高夫人被遮住了視線,有些好奇的朝著那邊看了一眼,對著馮喬問道:“方才那是?”
“一個迷了路的香客。”
馮喬隨口說了一句后,便直接轉了話題道:“夫人可放了河燈了?”
高夫人也沒深想,聞言就笑著道:“當然放了,咱們來這寺里不就是為著這個嗎,說起來今年這法會比往年都熱鬧,方才我還瞧見了永信侯府的老夫人。那永信侯府以前可是從來都不來這些法會的,今年倒也是稀罕。”
永信侯府是武將世家,府里的人大多都不信神佛,那徐老夫人前些年連佛誕日都懶得出城,沒想著今年這盂蘭盆會倒是來了寺中。
馮喬聞言笑了笑:“許是來祭奠親人吧。”
徐裕是永貞帝的親信,早些年永貞帝登基之時他便為助力,后來又替永貞帝平定亂局掃清宮闈,手中染了不少人命。
年輕時憑著一身煞氣或許不覺得什么,可這年齡大了精力不濟之后,午夜夢回之時難免會生怯意。
那該死之人之死倒也罷了,可那枉死之人冤魂難安之時,又有誰敢說自己一生無愧?
馮喬與高夫人說笑了幾句后,兩人便沿著往生池邊朝前走,一路上遇到不少與高夫人相熟之人,而在高夫人介紹之下,也有不少人知道了馮喬的身份,一時間馮喬身邊倒是熱鬧起來。
馮喬態度謙和,無論誰跟她說話之時,她臉上都帶著笑容十分認真的傾聽,而當有人問話之時,她也會不時的回答幾句。
周圍原本還以為她性情高傲,不與人相交的人心中都是不由變了看法。
以前馮喬極少跟其他府中來往,再加上馮蘄州為人冷漠,許多人往榮安伯府里遞的帖子都被送了回來。
那時候馮蘄州總以馮喬身體不好回絕各府,京中之人都以為那是借口,可如今看來,這馮喬性子平和極好相處,難不成這幾年真的是因為身體不好,所以才極少與其他府中女眷來往?
其中一個鐘夫人試探著道:“前兩年我府上曾經給郡主遞過帖子,只是那時候郡主身子不好,如今瞧著郡主精神奕奕,倒像是大好了?”
馮喬輕笑:“是比以前好一些了,我這么耐不住性子的人,若非是身子不好,以前也不會推了夫人們的好意。”
那鐘夫人聞言頓時笑道:“那感情好,過幾日我府中剛好有場花宴,請了桐巷的伶角兒來搭臺子,到時候郡主不如也賞臉過來坐坐?”
馮喬聞言笑著道:“好啊,到時候夫人記得送帖子給我,讓我也湊湊熱鬧。”
鐘夫人聞言面露欣喜,一個勁的應承下來說回去便送帖子去五道巷。
旁邊那幾人瞧見馮喬應了鐘家的邀約,心下都是有些蠢蠢欲動。
這馮喬的郡主身份雖然說有些水份,畢竟是當初八皇子求來的,陛下雖沒有因為八皇子遷怒于她,可到底對這個郡主沒幾分耐心。
這幾年陛下不曾召她入宮,更不曾提及過她這個郡主半分,看樣子便不曾將她放在心上,可她父親馮蘄州手中的權勢卻是實打實的,若是真能跟榮安伯府交好,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兒。
一時間其他人也是紛紛開口,各種名目張口便來。
馮喬只是揚唇淺笑,并沒有應承下鐘家以外的邀約,只說有時間的話會去她們府上拜訪。
那幾人沒有得到應承,頓時有些失望。
高夫人見狀笑著道:“我說你們急什么呀,康寧郡主長住京城,又不是幾日便離開,以后時間多的是,你們還怕她沒有去你們府上的時候?”
那幾人聞言想了想也是,只要開了這口子,以后還怕沒有來往的時候?
幾人放下心思之后,便又說笑了起來。
往生池中法船燃盡之時,渡善大師便領著僧眾前往大殿收拾法會之后留下的東西,而其他香眾過半卻都留了下來在此燃放河燈。
往生池里星星點點,馮喬幾人一邊在旁往池邊的香壇中添著香錢,一邊說著京中的趣事,正說的興起之時,原本熙熙攘攘的往生池邊卻是突然亂了起來,只什么東西落水的聲音傳來之后,隨之而來的便是接連的尖叫。
幾人都是嚇了一跳,鐘夫人驚慌道:“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有人落水了。”
高夫人踮著腳朝那邊看過去,就見著那邊亂糟糟的一團,而之前還面色從容的柳家沈氏正神色大亂的站在池邊大喊著救人,里頭撲騰的那個更是有些眼熟,她遲疑著道:“好像是柳家的姑娘。”
幾人聞言都是臉色微便,連忙朝著那邊快步走過去,等到了跟前時,就見著池里飄著把團扇,而柳慧如正浮浮沉沉的在里頭不斷喊著救命。
“救人啊,快來人啊!!”
沈氏急的臉色發白,鼻尖已經冒了冷汗,見著柳慧如不斷掙扎的身子已經開始下沉,她神情越發慌亂起來:“慧如…慧如你堅持一下,來人啊,有沒有人!!”
旁邊站著的夫人小姐誰都不愿意下水,畢竟這往生池雖說是池,可卻并不淺,先不說她們會不會游水,這眾目睽睽之下落水之后聲譽怎么辦,而若等寺中的僧人聽到動靜過來時怕是人早就沒了。
周圍的人都是被這動靜嚇了一跳,而沈氏先是急促的喚了一聲“敏芳”,見柳敏芳抓住了已經開始下沉的柳慧如朝著這邊游回來,旁邊站著的小環連忙將燒法船時用的一截竹棍探了過去。
“小姐,抓著這個!”
柳敏芳伸手抓著棍子,小環便用力朝上拖著,沈氏和旁邊幾人見狀也連忙上前幫忙,好不容易才將水里的兩人拉上來時,兩人俱都是濕透了。
小環連忙脫了外衫將柳敏芳蓋住,而柳慧如卻是臉色發青,整個人不正常的蜷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