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君無戲言。”
“哪怕馮大人以辭官為要挾,陛下也未曾改變注意,甚至告訴他,就算他要辭官,也得等到康寧郡主和廖侯爺完婚之后。”
“連馮大人和廖侯爺都是如此,(殿diàn)下以為您在陛下面前,可能比的過他們?”
陳安看著臉色微白的蕭金鈺,聲音低沉著說道:“(殿diàn)下,康寧郡主和廖侯爺的婚事是陛下欽定的,無論是火坑也好,是福窩也罷,他們都只有聽命的份,圣旨既已下了,就萬無更改的可能。”
“您如此冒冒失失的闖進(殿diàn)里,可有想過會有什么后果,而且若叫陛下知道你這般在意此事,陛下會如何看您?”
蕭金鈺原本的沖勁卸去了大半,可是眼睛卻是隱隱泛紅。
他死死抬頭看著陳安,陳安卻半步不讓。
陳安隱約知道馮蘄州他們對九皇子的不同,更知道他們暗中曾經幫過九皇子數次。
蕭金鈺這幾年好不容易才在圣前得了些臉面,也能讓陛下記得這宮中還有這么個皇子,先前陛下才(允yǔn)了他入六部的事(情qíng),若是能安穩向前,蕭金鈺未必不能走到大皇子他們的高度。
可是如果此時讓他闖進去,甚至表露出對馮喬的不同來,那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會前功盡棄。
陳安很清楚永貞帝的疑心有多重,一旦九皇子惹了帝心生疑,卻又沒有大皇子他們那般強勢的背景和倚仗,陛下對他絕不會容(情qíng)。
那到時候,不用爭奪,蕭金鈺便會成了這皇位角逐之中,第一個被驅逐出局之人。
陳安看著蕭金鈺沉聲道:“(殿diàn)下,您是皇子,當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這御龍臺不是您該來的地方,趁著陛下還不知道,回去吧,別將事(情qíng)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
蕭金鈺緊緊咬著牙一聲不吭。
陳安看著他:“就算不為了您自己,也該為了康寧郡主。”他緩了緩:“陛下絕不會愿意見到,他的兒子為了個女子,便失了方寸,更何況那女子還是朝中重臣的女兒。”
“還請(殿diàn)下三思。”
蕭金鈺聽著陳安的話神(情qíng)一晃,突然就想起了數(日rì)前他貿然前往濟云寺時,馮喬在那后山竹林之中曾經跟他說過的話。
她說,他是皇子,便注定踏著荊棘前行。
她還說,他所行之路萬險,不能踏錯半步,更容不得任何冒失和任(性性),因為一旦敗了,就絕不會有人給他機會讓他重新來過。
蕭金鈺知道,他今(日rì)闖進宮里有多危險,他更不是不知道,他若是在父皇面前提及了馮喬,會有什么后果。
可是他不甘心啊。
他喜歡那個女子,在很早很早以前。
他見著她便歡喜,與她說話便開心,他在意著她所在意的一切,努力的想要做到最好,只等著有一(日rì)能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告訴她他的心意。
可是他卻怎么都沒想到,他連喜歡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卻已經要嫁給別人。
蕭金鈺手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最終卻還是卸去了一(身shēn)勁力,微紅著眼半垂著頭說道:“我知道了,多謝陳公公。”
“(殿diàn)下明白就好。”
陳安松了口氣。
見著蕭金鈺轉(身shēn)離開,陳安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穩。
這蕭家的男人,骨子里都帶著瘋狂,先前他怕蕭金鈺會不顧一切的沖進去,此時卻又怕蕭金鈺生出別的念頭。
陳安遲疑了片刻,也顧不得去司禮監,便快步轉(身shēn)直接去了南書房。
陳安新收的徒弟小卓子正在南書房當差。
見著陳安來,小卓子頓時眉開眼笑,高興的迎了上來:“師父,您老人家怎么有時間來這兒了,可是來看我的?”
陳安沒好氣的拿著拂塵敲了他腦袋一下:“你這小兔崽子有什么好看的。”
小卓子被打了也不惱,嘿嘿笑著道:“是是是,我不好看,師父才是最好的。您快坐下來歇歇,我聽說這幾(日rì)陛下夜里睡不太安穩,也讓得您跟著受累,我讓御膳房的人替您煮了些蓮子豬肚湯,喝了能益氣安神,我這就去給您取來。”
陳安聽著小卓子的話,臉上忍不住露出抹笑來。
他們這些太監都是斷了根的玩意兒,永遠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兒子,而近親血脈對他雖然也算恭敬,逢年過節也會記著他,可是陳安心中卻很清楚,那些人所圖的,不過就是他太監總管的權勢,和能給他們的那些照拂罷了。
陳安這些年在宮中,見過各種討好他的人,可是能夠做道小卓子這份上的,卻也沒幾個。
不管眼前這小太監是真心也好,還是假意也罷,他依舊覺得心頭熨貼。
陳安叫住了轉(身shēn)想要出去的小卓子:“行了,那豬肚湯雜家待會兒再喝,倒是你,雜家有件事(情qíng)讓你去做。”
小卓子連忙道:“師父有什么事(情qíng)盡管吩咐。”
陳安朝著他招招手,等到小卓子走到近前之后,他才低聲道:“你現在出宮,去一趟榮安伯府,替我帶句話給馮蘄州……”
馮蘄州帶著人去鎮遠侯府鬧了一通,堵著大門幾乎險些掀了鎮遠侯府的房頂,等到引得許多人都圍在鎮遠侯府門外看(熱rè)鬧時,才又帶著左越幾人氣沖沖的回了五道巷。
走之前,撞塌了鎮遠侯府的半邊大門。
臨近夜間之時,眼睛青腫下巴破了皮,臉上還帶著烏青之色的廖楚修再一次爬了榮安伯府的墻頭。
馮喬帶著玲玥守在書房之外,盡歡和趣兒則是趴在樹叢里,樹下蹲著好幾只大狗,都是豎著耳朵瞪大了眼聽著書房里面時不時的傳出馮蘄州中氣十足的罵聲。
“你個不要臉的小王八蛋,你居然敢算計老子,還敢讓皇帝賜婚…你是不是以為他賜了婚老子就拿你沒辦法了?!”
“我沒有…我也是剛才知道,是陳家干的…”
“陳家干的?他們吃飽了撐的去管這事,還替你娶媳婦兒,要不是你給了他們什么暗示,陳品云那老混蛋怎么敢找老子的麻煩,你還敢忽悠老子,當老子蠢嗎?”
“岳父…”
“閉嘴!誰是你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