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也找李夏,這……合適嗎?”夏老爺子猶豫地問夏至。
“不找他還能找誰啊?”夏至無奈地笑了笑。要說他們應該找夏大姑和郭姑父,可是以夏大姑和郭姑父的能力,根本就辦不成這件事。
另外夏至還可以找田括,田齊,甚至田來寶,可畢竟是這樣的事,拿這些人跟李夏比較,還是李夏跟他們更為親近些,可以托付這樣的事。
夏老爺子想了想,也覺得李夏是唯一的人選。
“就是、就是太麻煩人家李夏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李夏一個讀書人,還是個少年,夏老爺子心里很是過意不去。
“他不怕我們麻煩的。咱家殺豬,多給他幾斤肉吧。”夏至笑著說道,她說的很輕松。
夏老爺子也笑了笑,他當然知道夏至這是開玩笑的。幾斤豬肉和這樣重的人情根本就不能放在一起比量。
這么重的人情啊,往后可拿什么還呢。人家李夏圖什么呀!
夏老爺子看了一眼夏至,就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么反對的話了。
夏至知道,夏老爺子這是同意了。他
找李夏,是她夜里就想好了的。她在信中告訴李夏,她聽到一些不利于五月幾個的傳言。這些傳言已經影響了夏家的生活,她希望李夏幫她留心。
夏至只讓李夏幫她留心,并沒有進一步的囑咐。
李夏的性子他很清楚。
“要是那些話真是從府城傳出來的,李夏肯定能查出來,還能幫著把這個源頭給掐了。”夏至告訴夏老爺子。
李夏對于她的事來都是如此,完全可以說是舉一反三,要一奉十。
“我昨天問我娘了,她應該不是自己編的,是下坎老杜家媳婦跟她嚼舌頭。老杜家媳婦估計是從鎮上聽來的。傳到了鎮上也不怕,鎮上有聚賢,聚賢的李掌柜特別能辦事。李夏會囑咐李老板,讓李老板幫著想辦法的。”
夏至的思路,就是讓李夏幫著掐掉府城的源頭,然后再有李掌柜掐了鎮上的,接下來的事情也就簡單多了。
夏家、夏老爺子在大興莊和周圍的十里八村還是有些影響力的,另外夏至還打算把能用的人都給用上。
比如說孫四兒,比如說武老太太,另外還有田富貴那邊。
出了這件事之后,夏至真是一點兒工夫都沒耽擱,夜里一邊包餑餑,一邊就把處理的方案給想出來了。
夏至這種做事的方式很合夏老爺子的胃口。而她對這件事這樣上心,更是讓夏老爺子動容。
夏至這是把堂姐妹的事情當做了自己的事情在辦啊。
“好,好。”夏老爺子連說了兩個好字。“十六,你把我沒想到的事兒都給想到了。”他的心里也一直在牽掛這件事。像他這樣年紀和閱的人,最明白流言蜚語,尤其是這方面的流言蜚語的可怕。
那簡直可以說是殺人不見血的。有的人一旦沾了邊,可能一輩子就得生活在這種流言蜚語的陰影下了。
面對這樣的流言蜚語,夏老爺子非常心焦,卻也無能為力。他也想了對策,就是盡快給五月和七月定親,而且他還打算將五月和七月嫁的遠一點兒。他期望能用這樣的方式,來盡量消除這種流言對五月和七月,對夏家的傷害。
他希望天長日久,五月和七月都成親生子,好好地過日子,那些流言蜚語能夠慢慢地消失。
很多人面對這種情況都會采用同樣的方法。
可夏至的處理方式明顯更為積極主動,而且應該還會很有效。
夏至遇事沉穩,而且比自己更有魄力。
夏老爺子心中非常感慨。他將信交回給夏至,同時心中已經想好了,夏至做的這些,他要讓夏二叔知道。
一方面,他得讓夏二叔這一股人記著夏至的好,另一方面,他也是希望夏二叔能夠有樣學樣,以后一大家子人一條心,互相幫扶。
夏老爺子這么想的,也就這么做了。他立刻就將夏二叔、夏二嬸叫到上房來,同時他還叫來的夏柱。他將夏至的計劃跟這三個人都說了一遍。
“本來就是沒影的事……”夏二嬸似乎覺得還應該為五月幾個辯白辯白。
夏二叔明顯比夏二嬸更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他瞪了夏二嬸一樣讓夏二嬸閉嘴。“人家都這么傳了,要是沒人管,假的都給你傳真的,你能咋辦?!”
數落了夏二嬸,夏二叔就對著夏至點頭哈腰的:“十六,這件事二叔、二嬸一家子一輩子都感激你。十六,你對二叔、二嬸一家夠意思。以后二叔二嬸也不能對不住你。”
聽了夏二叔表白的一番話,夏老爺子就比較滿意。“你們心里明白就好。想想你們都做過啥事,再看看十六,你們臊不臊。”
“爺,過去的事兒都過去啦。咱就看我二叔二嬸往后的表現唄。”夏至笑著說道。
“對,你也別光說好聽的話,主要還是得看你們往后都砸做!”夏老爺子立刻點頭。
夏二叔就又賭咒發誓的,說往后肯定不再犯渾,一定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做人干活,然后還說夏至有什么差遣,他們二話沒有,夏至說什么,他們就干什么。
“你把這話記住了。”夏老爺子指著夏二叔。
“我肯定的,這輩子都不能忘。”夏二叔陪著笑。
夏老爺子這才滿意了,然后就叫了夏三叔來,讓夏三叔套車,立刻就不夏至的信送到鎮上去了。李夏和夏至之間通信,依舊是讓李掌柜來回傳遞。這可比找任何人捎信兒都方便快捷。
夏三叔親自去送信,他一個人趕車去的,回來的時候卻并不是一個人。
錢月來來了。
錢月來這是剛從西邊回來,他不僅販回了牛羊,還幫著夏至從邊外又送了一批原材料回來。這批原材料由他負責送到鎮上,然后再由李掌柜這邊的人幫著押送到府城交付給點絳唇的作坊。
錢月來知道夏至回到大興莊了,本來就打算交割完畢后就來大興莊看夏至。因為碰上了夏三叔,就和夏三叔一起回來了。
錢月來也不是獨身一個來的,錢老爺子也一起來了。祖孫倆還帶來了不少東西,有從西邊、邊外帶回來的土特產,也有他們自家采摘的山珍、野物之類的。錢月來還特意挑了一只最為肥美的羊送給夏至。
錢老爺子和錢月來的到來可讓夏老爺子喜出望外,他就讓夏老太太趕緊張羅飯菜。
“咋還跟我這么見外。月來都認我做干爺了,這不年不節的,來了就來了,咋還帶這好些東西來……”夏老爺子埋怨錢老爺子和錢月來跟他太客氣。
“孝敬干爺的,還有給十六妹子他們的,不值幾個錢。”錢月來就笑著說。
“這是月來應該的。”錢老爺子就說,還讓夏老爺子別跟他客氣。“十六多照顧他,沒有十六照顧他,他這小子能賺那么多錢。他年紀輕輕的,現在往西邊和邊外去的人都認他做頭兒,那還是十六的關系。”
錢老爺子之所以跟著錢月來一起到大興莊來,主要還是來謝夏至的。
夏老爺子心中明白,還是客套了幾句,才將東西都收下了。
“爺,要不就把羊殺了唄,正好一會咱大家伙涮鍋子吃。”夏至提議。
大家都說好。小黑魚兒就開開心心地跑出去看殺羊了。夏至留在上房跟錢老爺子和錢月來說話。錢月來說了不少關于邊外的事情,還有這次運貨回來路上發生的事,這就有跟夏至匯報的意思在里頭。
夏至都仔細的聽了,還問了錢月來不少問題,之后又口頭跟錢月來定下來未來一年的訂單。錢月來現在已經算做是她的采辦了,專門復雜從邊外采買經過初步粗加工的乳制品回來,供給點絳唇的作坊使用。
現在點絳唇里不少產品里都含有乳制品的成分,那都是從邊外運回來,再經過夏至的秘方加工的。
錢月來辦事穩妥,又跟夏家有這樣一層關系,所以夏至很放心將這件事交給錢月來做。而錢月來付出辛苦,也從中賺了不少的銀錢。
錢老爺子就一直說是夏至關照錢月來,夏至則說錢月來幫了她不少忙。
“都不是外人,咱們不互相幫襯,還能去幫襯別人?!”夏老爺子哈哈笑著說道。
夏二叔在旁邊就聽出些意思來,尤其是聽到錢月來賺了多少銀錢的時候,他的眼睛都亮了。
錢老爺子很感激夏至,同時對自己的孫子也很滿意。
“……我就帶著他走了兩回,往后的都是他自己個走的。不是我自己說我的孫子,月來吃的了辛苦。我和他爹娘都說了。家里談不上多有錢,可也不缺錢。月來這第一年掙的錢,他說啥都要交到家里,那我也就收著了。從明年開始,他掙的錢,就都歸他自己個了。”
錢家人口比較簡單,錢老爺子的幾個兒子早就已經分了家,現在錢老爺子是跟錢月來爹娘這一股過日子。錢月來還有一個哥哥已經成親了,一個妹妹年紀還小,都不用錢月來幫襯。
錢家老爺子就又說到打算給錢月來在臨水鎮上買所宅院的事:“他總往這邊來,趕一個集妹回去還得回來,有個落腳的地方,往后也方處……”
話說到這的時候,夏二叔就悄悄地熘了出去。不過他很快就又回來了。再次回到上房屋子里,夏二叔的態度就有了變化。他一口一個三叔,喊錢月來的時候也特別的親切,一口一個月來地叫著。
雖然之前有過不愉快,但是錢老爺子和錢月來都像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待夏二叔很是客氣有禮。
“月來這孩子就是有出息,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夏二叔笑的眼睛幾乎都瞇成了一條縫。
這個時候,小黑魚兒就跑進屋里來拉夏至。羊已經殺好了,正在洗剝卸肉,小黑魚兒讓夏至一起去看熱鬧,另外夏老太太也讓夏至出去看看這一腔羊怎么安排。就算是他們再能吃,一頓也吃不下這一整只羊。
夏至就笑著跟夏老爺子、錢老爺子打了招唿,然后就跟著小黑魚兒到院子里來。
那只肥羊果然已經被洗剝好了,老黑正拿著到站在那里,要聽夏老太太吩咐好將這腔羊分拆開來。
老黑會殺羊,以前夏家殺羊請的都是他。另外,他還會硝皮子,夏家殺了羊剝了羊皮,也讓他幫著給硝好了。
“十六,快點的。”夏老太太看見夏至出來了,忙就將她叫到跟前和她商量這腔羊要怎么分派。
“兩條腿片了一會涮肉,另外兩條腿腌起來咱們烤著吃……”
夏至剛說到這,小黑魚兒就跳著歡唿。“烤羊腿可好吃了!”
“老叔你吃過呀?”小樹兒在旁邊就特別羨慕地問。
“當然吃過。”小黑魚兒挺著小胸脯驕傲地回答,他告訴小樹兒,他在府城的時候夏至帶他吃烤肉串,就特意讓人將烤了整只羊腿來吃。“特別好吃。”
小樹兒就更羨慕了。
“我也會烤羊腿。”老黑悶聲悶氣地說了一句。
“哎呦,那敢情好。老黑叔,那我把羊腿腌好了,你來幫我們烤唄。”夏至本來是打算自己烤的,但聽了老黑的話,就順著說讓老黑給烤。
老黑沒說話,就點了點頭,然后就開始往下割羊腿。“這羊腿凍一會,好往下片肉。”一邊干活,老黑還囑咐了一句。
四條羊腿都有著落了,剩下的羊肉、羊排則暫時凍起來羊排也可以烤,羊肉可以留著包餃子,羊肉和羊排都可以燉蘿卜,那又是冬天的一道美味。
至于羊肝、羊心這些,一會爆炒了就可以了,夏老太太炒的羊雜特別好吃。羊血也是好東西,可以做血豆腐。
羊頭是給老黑的謝禮,另外夏至還做主給了老黑兩個羊蹄子。那羊皮還得靠老黑給硝呢。剩下的兩只羊蹄子就得夏老太太收拾,羊蹄筋那可是一道好菜。
錢月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熘達出來,就湊在夏至身邊,竟有些魂不守舍似的。